第四十四章 得失之间

苦行头陀，一个能在蜀山世界排进前二十的地仙散人，一位只差一步之遥便能飞升天界的大修行者。

就这么死在了繁华的成都府，死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死在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武者之手，就连灵魂与本命法宝都被彻底湮灭。尘世间，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迹。这一刻，他留在峨眉的灯毫无征兆的灭了，他的徒弟们失声痛哭，他的朋友感觉到了那种悲痛。但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些疯狂推算天道之人一无所得。

因为苦行头陀死前无比满足，以至于任何提示都没留下。

他在镜面之下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远已经走到了俗世的巅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距离神、魔与仙世界的巅峰也相去不远。毕竟陆远自身便是一个极为奇怪的个体，衡量一个强者的各项因素，在他身上总是极度不平衡。而每次拉平，都是一次飞跃式的进步。

凡人走一步看三步，陆远却没有这种福利。因为他前面没有路，一切的路都是他自己踩出来的。所以他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停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还有几百万年的寿命，半点不急——但有些人急。

艾罗娜只是想单纯的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以便于陆远能陪她亿万年的走下去。正因为未来是如此之漫长，娜娜才对陆远的“拈花惹草”的行为视而不见——毕竟她距离成年，还有能把龙都老死的时间跨度，再乘以十！当把时间拉长到以亿年为单位时，单纯的陪伴便是彼此最好的深情。

而“催化剂”，则是无比热切、甚至不顾一切的想要将陆远尽快拉进主神的阵营！然后开团P！他对陆远的感觉从无视到重视，从轻蔑到钦佩，从避之唯恐不及到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陆远的每一次超出预料的行为，比如让他帮忙还要收钱，都让他惊喜不已（所以你是M体质？）。

所以艾罗娜和“催化剂”这两个主神，合力在陆远的领域里留下了一颗种子。一个很微小的、刚刚诞生时的世界胚胎原型。陆远只要经常去解析这个世界，终究有一天，他将走上和她俩相同的道路上。

而那个世界就放在镜面之下。

相比起一个世界的秘密，飞升又算得了什么……

苦行头陀可以说是蜀山世界最为特殊的一个修行者。他由佛入道又、又由道入佛，身兼佛道之长。转生的几世间都与峨眉发生了关联，可以说与长眉真人任寿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因此他在峨眉，虽然因为此世入佛门而无缘峨眉掌门之位，但是地位依旧尊崇。

和尚练的功法都是又臭又硬。陆远要想杀他，或许先恢复本体实力然后用“初晴”剑才可以，而且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离合五云圭尚缺阳符，想直接灭杀有寂灭神钟护体的苦行头陀这个等级的高手，更是痴人说梦。

但是陆远在苦行头陀的面前打开了世界之秘，却从不可能中创造出了一个机会。

那一瞬间，苦行的精神彻底被世界凝固住，他的视线再也无法挪开分毫，甚至连寂灭神钟够无力去指挥——当年催化剂在陆远面前打开质量效应世界的秘密时，陆远停机了足足半个月！更何况是对此毫无认知的苦行头陀。他彻底的迷失在世界奥秘之中。终于毫无防御的被离合五云圭灭成飞灰。

这一战陆远损失极为惨重，法宝“透雾分光镜”碎裂；几把邪道飞剑在与太乙无形剑的拼斗中被彻底摧毁；而且在战后，整个明镜剑界的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一……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损失。最严重的的是陆远的化身之躯已摇摇欲坠，他透支了分身太大的力量，体内的艾恩石上裂开无数缝隙，陆赭石这个分身已经濒临瓦解。

但冒了天大的风险同时，收获自然也极为丰厚。

首先是苦行头陀遗弃在明镜剑界的太乙无形剑——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日月精英与西方太乙精金炼成，用时无声无息，无影无形，随御剑之人心意隐现——这把剑自苦头陀死后。便一直在哀鸣叫不已。但是对明镜剑界的镇压，它毫无反抗之意。相信一段时间之后，等到抹去剑上苦行的印记，这把神出鬼没的无形飞剑。将成为明镜剑界的杀手锏之一。

其次嘛，才是本次收获的大头……陆远收起离合五云圭·阴符后问了句，“拿到了吗？”

“当，当然，不过真的好重啊！”小云圭出现在环上，吃力的说道。她的一双小手上。正抱着无数薄薄的透明晶片，正是从苦行头陀身上“切割”出的修行记忆！陆远在慈云寺宅了大半年，半步不离禅房，就是为了将这个功能添加到离合五云圭上！

刨除那些生活琐事，苦行头陀几世修行的记忆依旧浩如烟海！其中光是他牢牢记在心中的功法，便有上百部之多！其中主要的就有大半部峨眉紫清宝篆、天龙禅唱、太乙真经、无形剑诀、颠倒八阵图、有无相护身神光、心光遁法、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太清神算、六戊潜行大法等等神通大法。

更有他修仙以来积累的无数感悟，这一笔财富的价值简直无可估量！

尤其是苦行主修的太乙真经、大藏真言、护身神光、无形剑诀、颠倒八阵图等几门核心功法，在他最后看到了世界之秘后，更是在心中将这几门功法推导至极致，甚至大幅度超越当年创造这门功法之人！如今这些全部便宜了陆远。

“打完收工！”陆远的身影渐渐恍惚，他远远的对着李定国行了一礼，“东家，我会再帮您一次，剩下的您自求多福罢。”

接下来无论李定国如何呼喊，陆赭石都含笑着化为虚影，一阵风吹后再无痕迹。

*****

慈云寺禅房内，因为虚拟灵魂寄托的艾恩石破碎，代表着陆赭石的灵魂不得不缓缓消散。禅房中的陆远身体僵直了几个刹那，然后才大大的长出了口气，再度活了过来。

陆远回归本体，可他刚一睁开双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一人和一剑！

那冰冷的剑锋自下而上撩起，终点停在他的眉心之间。剑尖儿微微冷颤，吞吐的锋芒让额头如针刺般微微疼痛。

人是石玉珠，剑是南明离火剑。

陆远那枚始终戴在手腕上的、玉清用头发编织而成的“遮天”环，在刚才那剑锋一撩之下自中间断开、缓缓的滑下手腕。没有了“遮天”环或玉清观蟠桃树的遮挡，他的百万功德金身顿时暴露在有心人眼中——想必不出一时三刻，“圆竖和尚乃是天上谪仙，身携百万善功，效果堪比唐僧”的传言，便能传遍修仙界。

从今以后，他将步步峥嵘，再想象今年这样在慈云寺一躲就是一年，已不可能。

看到这一幕，陆远心中的最大感触竟然是——“啊，终于倒霉了。”然后颇感欣慰。

要知道，他前面拿的好处实在太大。无声无息灭杀了苦行头陀不说，还获得了苦行的全部记忆。苦行头陀的秘法中，随便拿出一门都是不传之秘，例如无形剑的锻造之秘，连峨眉中人和苦行的弟子中都无人知晓。因为苦行并没算到自己会死，所以没有安排后事，结果让无数秘法在峨眉中绝传。

陆远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走狗/屎运这种事情绝对与他无关！因此他得了这天大的好处后，便一直提心吊胆。总觉得是不是下一刻，就能看见长眉任寿铁青着脸下凡，然后将他一剑干掉！

如今看到“遮天”环被切断，陆远真真是松了口气——虽然这个也是大麻烦，但还在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

*****

“砰”的一声，禅房门被从外面踹开，玉清真人像一阵风般闯了进来！“你的遮天环怎么……哼！”她冲进来刚喊了半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玉清怒极的一声冷哼，石玉珠如同被巨锤狠狠的砸在正面一面，吐着血灵空飞了出去！南明离火自然也被甩在了一边。

“遮天环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女人是谁！”玉清极为恼火的问道。她正率人攻击慈云寺，正斩了智通方丈，忽然感觉到陆远戴着的“遮天”环出了问题，立刻放下一切赶过来。哪知道一进门，便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用剑指着陆远的额头，她怎么可能不怒！

陆远抬起手，示意玉清真人暂时稍安勿躁。至于用剑指着头什么的，其实根本无所谓，用导弹指着头陆远都不在乎。石玉珠与他的境界天壤之别，如果不是趁着他化身破碎的那一刻出手，想破坏“遮天”环根本不可能！陆远的手翻过来一抓，石玉珠和南明离火双双飘到他的面前。

南明剑刃只嗡嗡的不说话，石玉珠咬着牙毫不避让直视他的双眼。

陆远还像往常那般笑着，可眼中平和已经尽数化为冰冷的寒光！“石玉珠，虽然不是我救了你。可一直以来，你吃我的、用我的，慈云寺任你来去自如不说，我也没拘着你分毫。”

陆远托起掌心那枚彻底毁坏的“遮天环”，叹了口气，郑重的放到怀中收好。“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个宠物养着，从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今日你既然敢害我，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