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魁
“第二题,以‘情’为题作诗。情乃世间永恒之物,当以诗咏之,爱情、亲情、友情皆可。”老太监高声道。
情诗也是诗词里一个很大的命题,世间有无数的经典言情诗传承下来,甚至写情的诗要比写景的诗更多。
但是,越是这种普大俗的东西,写起来越困难。言情诗易写难精,浅尝即止容易,但想写出让大多数人都赞叹的诗,却不是那么简单。
在老太监宣布后,这些才子才女们都向杨铭望去。前一首咏春的诗此人独领风骚,这回写言情的诗,又会有何种表现?
杨铭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一样,低着头思考起来。
尼玛,都看我干什么?
虽然上学的时候背过不少感情诗,但现在哪还能记得那么多,就算是盗版也要花点时间吧。
杨铭现在很想找个角落,把笔记本拿出来找一下。在穿越之前,他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电脑硬盘里存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不仅是各类诗词和古典名著,就连制服皂、烧玻璃、做水泥、酿酒、造纸、炼钢等古代能用到的东西他全都准备齐了。
这些东西若是给了穿越历史的主角们,分分钟就能成土豪做王爷逆袭白富美开辟水晶宫堆翻旧制一统天下开疆扩土走上人生的巅峰。
见杨铭没有出手,许多人不由松了口气,当下便有一人走上前来,道:“既然没人开口,那就让冯某先来一首,抛砖引玉,请各位不吝指教。”
说罢便提笔而书。
“莫虑人世情路艰,烽火一戏为红颜。若有来生年再少,为伊峥嵘戎马间。”
冯书生写罢又一拱手,道:“见笑见笑。”
这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言情诗好写也不好写,自觉没有两把刷子的人,也就不上前去献丑了。
又过数息,一人走上前来,道:“元某也来一首吧。”
这人抬起笔略微沉思了一下,写道:“欲问箫音化紫烟,也曾习舞度芳年,得成美眷何辞死,只羡鹣鲽不羡仙。”
“好诗好诗。”
“元兄当真诗才无双。”
“只怕这情诗的魁首非元镇兄没属了。”
学子才女纷纷赞道,望向元镇时满是佩服,有不少怀春少女已是芳心暗许。
“得成美眷何辞死,只羡鹣鲽不羡仙。至情至性,意境深幽,此乃何人所作?”武则天在亭中听到此人的诗句,开口问道。
老太监回道:“回皇后,此人乃是清心茶坊的少东家元镇。”
武则天道:“可是焙制贡品雀舌茶的清心茶坊?”
老太监道:“正是。”
武则天颔首道:“我也曾听人说过,元镇此人素有才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唐高宗道:“皇后觉得该赏什么。”
武则天道:“本宫认为……”
话未说话,外面便传来一声大叫:“有了!”
“两年前杨某路经并州,路遇一位捕雁者,我曾听他说,今日捕获一只雁,脱网的另一只雁在天空中悲鸣不肯离去,见网中之雁死去,竟自撞在地上而死。在下将两只大雁买来,合葬在汾水之滨,垒石为记,称为雁丘,并做了一首雁丘词以祭奠双雁。”
杨铭心安理得地把元好问的故事安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吟罢,满山的文人墨客竟全都沉默下来,久久无人作声。
武则天幽幽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种可以流芳千古的绝世佳句,不论谁人听了,都会悚然动容,感触良多。
良久之后,人们才从感怀之中回过神来,望向杨铭已经没有了羡慕嫉妒恨,只有深深的惊叹和佩服。
这些多愁善感的才女们悄悄抹泪,低声凝咽,还没有从这首词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情之一字已经被这一首词诠译得淋漓尽致,雁丘词一出,今日所有人再也无法写情诗。
与杨铭的这首词相比,元镇的咏悲怀已经被爆的渣都不剩。
武则天也是女人,虽然是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女人,但女儿家的心怀却一点都不少,她也深深地沉醉。
待她回神后,刚想封赏,唐高宗忽然痛呼起来:“啊!”
在数年前,他就患上了头痛之症,那时候武则天才刚刚当上皇后。就在他得到头痛之后,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上武则天上朝临政。
皇上与皇后并称二圣。
“皇上,您的头痛又犯了。”老太监急忙上前搀扶住李治。又冲着侍婢叫道:“快,快拿药来。”
宫女端着药汤上来,给唐高宗服下。
唐高宗的头疼稍缓,坐在长椅上喘着粗气。
武则天一摆手,道:“今日踏春诗会就到此为止吧。起驾,回宫。”
“是。起驾……”
“回宫……”
一声唱诺。
左右金吾卫和宫女太监立刻摆开仪驾,抬着唐高宗动身。
“恭送皇上、皇后,二圣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坡上诸人尽皆跪送。
踏春诗会草草了结,但杨铭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和“问世间情为何物”,却已如病毒般传播出去。
在回城的路上,大多数的文人都过来跟他寒暄了几句,跟他套一个交情。而才女则多是暗送秋波,一路上,他收到的手绢、香囊、丝帕、发簪之类的信物已经不下于三十件。
由此也可得见盛唐民风之开放。
也正是当时这种开放的民风才给了武则天一展所长的机会,使她最终能够荣登大宝,改国换号。
回到洛阳城中,杨铭也开始为之后的目标策划起来。
换照时间来算,离狄仁杰到洛阳述职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自己也不能浪费,需要好好布置一下。
杨铭想了一下,决定在洛阳城开个茶馆。
生意是做熟不做生,在剑雨位面时,他就曾开过一家茶馆,现在再做这行也算是重操旧业,驾轻就熟。
燕子楼,洛阳城最大的**,背景十分神秘,与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银睿姬便是燕子楼今年选出来的上元花魁。
自打她成为花魁之后,各路王公贵族,达官富商陆续的前来拜会,踏破了门槛,想要一亲芳泽。可惜银睿姬对这些人根本不感冒,佯称抱恙在身,将他们全都拒之门外。
“小姐。”银睿姬的贴身丫环手里拿着纸张快步走了过来。
“月儿,又是什么人送来的拜帖?我不是说过吗,谁都不见。”银睿姬道。
月儿道:“不是。小姐,拜帖我已经替你推了,这是今日踏春诗会上传出的诗词,我托人抄来的。”
银睿姬生出些兴趣,将一沓诗稿接过来,一页页的翻看,忽然眼睛一亮,不禁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以花喻人,以人喻花,写得好,当真是千古绝句。只不知这杨铭究竟是何人。”
又复读了几遍,才继续翻阅诗词,没过片刻,又抽出了一份,喃喃道:“欲问箫音化紫烟,也曾习舞度芳年,得成美眷何辞死,只羡鹣鲽不羡仙。”
“得成美眷何辞死,只羡鹣鲽不羡仙。一句诗道尽了对爱情的向往,人间之情莫不过此。”
银睿姬把诗篇放下,幽幽叹道:“读完这句只羡鹣鲽不羡仙,已经再没有情诗可入我眼。”
“啊?”月儿道:“小姐,月儿虽然不懂诗词,但也觉得这首诗挺美。不过我听外面的客人交谈,今日最出彩的不是一首诗,而是一首词。”
银睿姬微微一怔,讶道:“难道世上还有比这句诗更美妙的吗?”
她又把诗稿拿起来,继续翻看,蓦地,整个人一下僵住,目光迷离地盯着一往篇诗稿,整个人的灵魂都被那绝妙的词句吸引住,仿佛化身为雁,只影向谁去。
诗稿从手中滑落。
“小姐,你怎么了?”月儿问道。
银睿姬的泪珠盈眶而出,十分动情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小姐?”月儿弱弱地叫道。
银睿姬拭下泪水,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有感。哎,这首词写得太动人,太凄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句话,道尽千古万般情。此人对情之一字的理解当世无人能及。”
“真的有这么好吗?”月儿小声问道。
银睿姬道:“月儿你不懂,睿姬才疏学浅,用尽所学也无法形容出这首词千万分之一的美妙。”
“世上竟真有比小姐的才学更高的人!”月儿讶道。
“睿姬万万不敢与其相比。”银睿姬道:“月儿,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位杨铭公子是何人,现居何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