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一场大火（上）

有些时候，有些种子一旦开始发芽，那便是什么都阻拦不住的了。

虽然打一开始邓锦他们就没打算控制所谓的局势，但至少现在看来，这一次玩的有点大了，即便他们不在意，但看上去真的很残忍。

被贯通的层数越来越多，那些原本不认识的人开始汇集在了一起，他们不断试图冲击眷楼，试图从这个巨大的监狱中出去，但不管他们怎样努力都是徒劳，反而因为哨兵的不断冲击和进攻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反抗军和哨兵的战损比达到了……七十五比一。”

一个影舞者汇报来的信息让毓卿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想来也是，这一群被困在楼中的人，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也没有任何经验，在面对武装到牙齿、专门为镇压他们而设置的哨兵时，代价不可能不惨痛。

但这些事并不是毓卿可以掌控的，实际上现在谁也无法掌控局面了，那些反抗军……姑且称他们为反抗军吧，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领袖，而且甚至已经开始登台演讲了。而这些人里真的没有精英吗？当然有，当人口基数变大之后，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诞生，这些出生在高科技世界的原住民，似乎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很聪明了，即便是他们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居然已经开始有人研究眷楼的构造了。

这可是件让人意外的事，原本毓卿和邓公子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事情，但他们就是这样的发生了。

不过想要破解眷楼并不是那么容易，许多时候他们都是无功而返，而且随着人口的变多，食物开始紧张了起来，食物一旦紧张了，他们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往更下层的空间拓展。

一来一回，加入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而食物却变得更加匮乏，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眷楼眼看着就要到底了。

可到底之后呢？没有人能突破眷楼的封锁，死亡是他们最后的归宿，除非……

除非有人能将眷楼的程序解锁，然后打开封闭的大门。可以想象，这样一群被困顿在牢笼里的野兽一旦从这里出去那么这么庞大的兽群，会变成怎样的一股破坏力。

能解开或者不能解开，只有这两个可能，而这两个可能之间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但不管怎么变化，这些人的命运可都是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没有任何窗户的眷楼，现在成为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密闭空间，上面的层数一切如常，因为每一层都有独立的配套设施，而下面层数的人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闷热、潮湿和死亡气息。

而当罗德看到眷楼里的画面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正在往不可估计的方向发展，看着正对哨兵发动攻击的人群，罗德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甚至他还不敢把这件事上报上去，因为这是他擅作主张的一场赌局，如果让他老师和父亲知道，那么无疑他的评价会被降低，要知道他的父亲可不只有一个儿子呢。

“怎么样？”

建刚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我的人，没让你失望吧。”

这是炫耀，是的，这就是炫耀。建刚的炫耀让罗德的面子不那么好看，因为从他见到建刚的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真正的把人类当成敌人，那是低级产物、低级生物，虽然嘴上一直在说他从来不会小看人类，但实际上就好像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一样，普通人不知道小红和小杰克的存在，所以虽然不少人都在叫嚷着人工智能好可怕、迟早会消灭人类之类的，但大部分人并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这种感觉就像罗德面对人类一样，虽然尼安德特人曾经就是因为智人而灭绝，但这个全免优于人类的种族，打心眼里看不起人类这个明明孱弱但却仍然活下来的种族。

但现在，罗德有些懵。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眷楼现在已经不听使唤了，自主程序开始运转，随着破坏进程的加剧，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事情。

“你看了那么多人类的书，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网络啊？”

建刚突然笑了出来，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罗德：“一定看过吧。”

罗德点头，但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自己都是那个被嘲笑的对象，这一盘恐怕是要输了。

“你就像网络里的反派，自以为是。然后面对事情时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你看到了，那些你看不起的人类，却能在不同的情况下做出当前最优解。你啊，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罗德被结结实实的嘲笑了一通，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他哪里吃得消这样的嘲讽，脸色一变就站起身离开了建刚的房间，而在他走到一半时，建刚的声音再次从屋子里传来：“我想，你应该准备战争了，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可以赢大能力者吗，这次是你的好机会。”

“哼。”罗德轻轻哼了一声：“别急，这只是刚开始。”

“好啊，我拭目以待。”

眷楼之中里的人，其实比谁都要煎熬，这就像一个密室逃脱游戏，随着线索越来越多，许多的东西都已经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而知道的越多那么就会越痛苦，当他们知道自己像畜生一样被完全封闭在里面等死之后，他们的世界瞬间坍塌。

当人群陷入绝望时，那么就会出现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比如能量爆发……

就像那些冒险电影的主角们所做的事一样，他们探索、解密，不断尝试着拯救自己和周围的一切。

人通常不会很伟大，除非这份伟大能够将他自己也一并拯救，而现在却有许许多多人正在干着这一件事，拯救自己的同时拯救其他人。

渐渐的，眷楼的中央处理器外围已经开始被入侵了，虽然暂时还能够被防御，但随着信息源以爆炸方式入侵，处理器除了只能暂时离线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应对办法了。

而处理器一离线，这就代表着所有的哨兵都失去了作用，而通道也都成为了手动模式，所以仅仅在五天之后，这座眷楼就彻底被反抗军掌握了，他们打通了从上到下所有楼层的通讯，接下来大量的讯息开始汇集，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走出这座大牢笼，走向那自由的天地。

一亿多人啊……这栋楼里有一亿多人啊。这股力量已经成型，而在影舞者的暗中协助下，眷楼的科技细节越来越多的暴露在了这些人的面前，秘密渐渐被解放出来，虽然现在仍然没有人能有人打包票一定能够走出去，但现有的东西却让他们出去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疯了！他们都疯了！！！居然被一群低级生物蛊惑！”

罗德勃然大怒，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师，也就是保护者，然后轻轻跪在他的面前，一脸诚恳的对他说：“老师，请您帮我。”

保护者只是微微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看到他这个样子，罗德顿时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真的错了，眷楼已经完全失去联系了，现在完全是靠着外部的保护措施让里头的人出不来，但他知道这个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想引起更大的骚乱，除了把事情如实报告给他的父亲之外，就只能求助大能力者了。

然而，大能力者看样子并没有帮助他的意思，这让他万念俱灰。

每一栋眷楼都有自己的使命，设计之初的概念是以百年为单位的，少任何一座眷楼都会让这个体系变得不完整，这是不能容忍的罪过，即使他是父亲的嫡长子也绝对会受到严重的责罚。

“老师……”

“成年人了，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但不会为你的行为负责。”保护者喝了一口水，缓缓走了出去：“希望你能明白。”

罗德颓废的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保护者离开，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打开眷楼！我要把那些杂碎统统撕碎，那些低级生物！”罗德发布了一个疯狂的命令：“召集军团，开战！”

维持这片区域稳定的军团长连夜进入了罗德的房间，在得知眷楼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但没有一个人违抗罗德的命令。

第二天一早，七个军团长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层层叠叠的把眷楼给围了起来，重武器假设在远处，士兵严阵以待。那些身穿动力服的士兵，看上去杀气腾腾，他们的武器已经充满了能量，就等着眷楼周围的防护打开的那一瞬间。

“预备！”

一声令下之后，眷楼周围的防护装置缓缓升起，四周围巨大的门也发出沉重的机械摩擦声，这声音仿佛一柄无形的大锤，撞击在所有人的心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