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事后

迷迷糊糊之间，御坂美琴似乎听见了许许多多的嘈杂声音。

谁啊，怎么这么烦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御坂美琴想要说几句，但是却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是被重型卡车碾碎了一般，没有一处不是痛的要命的。

而更加要命的是，这种痛楚不但没有让她清醒了多少，反而还使得她浑身乏力，困意上涌，逐渐的又沉回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和面对的问题，顿时一点睡意都不翼而飞了。她竭尽全力想要睁大眼睛，为此就连全身传来的神经刺痛都没有在意，拜生物电流流遍全身的福，她总算是越过了思维对自己的身体出了指令，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好几个小时苏醒了过来。

纯白色的病房，纯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充斥着医用消毒水的气味，但是并不刺鼻，反而会让人感到安心不少。要说理由的话，应该是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总算是得到了保障吧！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分辨率正在提高，御坂美琴看见了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自己的床边正在进行着什么交谈。不过她高估了自己对痛苦的忍耐力，即使是尝试竭力忍耐住了那种痛苦，但还是轻微的痛哼出声，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扭曲了。

“……你太冒失了，不应该这么早就强制让自己醒来的，要不再睡一觉如何？很简单的，只要一针止痛剂和镇静剂就可以了……”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低下头来，检查了一下御坂美琴的情况，提着不靠谱的建议道。

呱太？看清楚了医生的长相，御坂美琴吃惊的瞪大眼睛，想要做出反应，但是身体才刚刚接收到指令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是一阵剧烈的痛楚击倒了她。

“喂喂喂，不要乱动啊……”青蛙脸医生冷汗都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想要制止住御坂美琴，但是看着对方身上到处都缠绕着的绷带，反而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了。

“内隔膜出血、肾脏破裂、全身大面积擦伤以及心肺衰竭，就差那么一点你的脊椎骨都会被打断……要不是这位小哥去得及时，那真是……哎，算了，反正如果你想尽快的好起来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养伤比较好。”

冥土追魂严肃地说道。

御坂美琴沉默着不说话，裴辰也是一直冷着脸。

青蛙脸医生看到这个样子，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推门出去：“我先走了，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下。还有，明天早上进行身体调整，加快恢复，你们都准备一下……”

医生转身离去，门被轻轻关上。

“……是你救了我？我昏迷了多久？”沉默了一下，御坂美琴开口道，声音沙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裴辰看上去现在非常的狼狈，头不但凌乱而且还有很明显的一截被削去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一些焦灼的气息。

这样的情况，一目了然。

“不多不少，正好八个小时……不用看了，现在的确已经是晚上了，不过我拜托人帮你请了假，你这几天可以好好的在医院里养伤……”裴辰冷冷的回答道，顺便开始动手整理了一下摆放在床头柜的鲜花和慰问品。说实话他的确是无比的火大，明明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但是御坂美琴这里还是出了问题……

这下可好，本来怎么说自己加上御坂美琴都是两个战斗力了，还是比较可观的那种，就算是打不赢一方通行，但是牵制一下还是能够做到的……结果现在却变成了终究还是要自己去单挑那个疯子。

“那个……笨、笨蛋，你的手……”

现了裴辰的动作不自然，御坂美琴很是轻易的就看见了，对方的右臂绑上了绑板，缠上了绷带，隐约可见那种怪异的扭曲形状。想到了之前医生古怪的那句‘你们都做好准备’的话，她惊愕的瞪大眼睛。

“笨你个头，你以为从一方通行的手里抢人很容易？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裴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丝毫不将这种伤势放在心上，“这样的伤，我要是想的话，分分钟就能够恢复过来……倒是你！你觉得你要多久才能够出院？”

将鲜花随意的插入空花瓶里面，裴辰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

“老实说，我没想过你居然会这么蠢！竟然自己一个人就去单挑一方通行了，真是勇气可嘉啊，别跟我说要去救那些御坂妹妹的蠢话，我明明告诉过了你的，有事就通知我！”

“还有就是，同样都是能力者，你是第四位，他是第一位，你不是对手很正常，但是……你败得也太快了吧？前后加起来支撑不到半分钟，甚至就连像样的还击都没有！随便一个妹妹都能够做得比你好！完全被情绪控制住了身体，什么都是靠本能，偏偏你的战斗本能又不足以对抗对方……”

说起这个裴辰才是真的来火，差点儿忍不住就想要破口大骂了。就连树状图设计者的分析，御坂美琴都是能够和一方通行交手一百二十八招之后才会被击败甚至是杀死的存在。

虽然说这样的情况是建立在她完美的挥自己的能力的条件下的，如果期间有任何不完美的表现，那么她都会被提前杀死。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够撑到一百二十八招——但就算是这样，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炮姐怎么样都应该能够坚持至少五分钟以上才对。

裴辰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赶到现场之后他却是冷汗都冒出来了，因为堪堪碰上了‘刀下留人’的那一个瞬间，再迟一两秒的话，恐怕少女纤弱的身体都会被整个炸开，洒落的满地都是……那种血腥的场景，裴辰根本不想也不敢去想象。

这是何等差劲的表现？只要在停车场那里升起巨大的电磁领域，稍微造成一点干扰，她都不可能败得这么快！而这样的情况，只能够说是御坂美琴亲眼目睹妹妹被杀死的场景，被冲击得彻底的失去理智了，无法合理的安排战术和使用能力，只是想要最本能的厮杀搏斗，以此来复仇。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裴辰还亲耳听到了昏迷的少女在噩梦之中、在痛苦之中不断地哀号挣扎，以至于冥土追魂不得不拜托他利用能力强横的将御坂美琴固定在了病床上，防止她的大幅度动作造成的伤势加重。

御坂美琴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哭出来了一般的孩子一样的声音抽泣着说道：“……真的、真的很抱歉，那个……那个妹妹，那个停车场那里的那个……妹妹，她……”

御坂美琴知道自己的问题，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胜利的信心，从一开始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一方通行的手上的人命几乎就要突破五位数了，但是御坂美琴却是连鸡都没宰过的常盘台中学的大小姐。

双方的心态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事实上，她的确是抱着必死的觉悟站在一方通行面前，并且进行战斗的，但是却从来就没有打赢的信心。无论怎么样鼓励自己，在树状图设计者的‘一百二十八招内必败’的分析结论面前，少女想到的只不过是单纯的送死，以自己的生命向学园都市的黑暗面抗争而已。

裴辰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按住一直挂在自己侧脸上的狐狸面具上面，缓缓地将其摆正位置，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正戴上，第一次彻彻底底的遮住自己的面容。

任何人也看不出他面具下的表情，也无从知晓他的神情是不是就如他的语气那样，毫无波动：“抱歉，我尽力了……”

是的，他尽力了。提前对战一方通行，并且将御坂美琴带回去就已经是极限了，说到底他目前也只不过才是一个三星级的时空使徒而已，就算是综合实力名列前茅，也真的做不到更多了。

御坂美琴咬着牙，一瞬间眸子褪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黯淡起来，沉沉的死气在其中萦绕。她的心冰冷的在滴血，都是自己的错，不禁让近万个妹妹悲惨的死去，而且就连那些依然存活的自己都没有能力救回来……

裴辰默然无语，也没有出声安慰。

因为御坂美琴随便的提供了dna样本，让整整两万名的妹妹仅仅只是为了被杀而出生，而且还已经有九千多个接近一万数量的妹妹丧命了。

这件事必然会成为少女心中一辈子的阴影，即使没有任何人会责备她，即使全世界都已经原谅了她，即使是御坂妹妹们对于自己的出生非常感谢她，她也势必要一辈子背负这个罪业活下去！

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帮她分担。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得再多的话也只是徒劳，她需要的长时间的洗刷冲淡这种影响，而不是嘴炮和千篇一律的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安慰。

“你先休息吧，我要走了……顺带一提，那些慰问品都是佐天泪子和食蜂操祈送来的，当然了，后者可能也只是做个样子……知道你受伤住院的事情的就这两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裴辰站起身来走往门的方向，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又回过头来道。

“手机也在你的旁边，我觉得你明天醒来后最好就是给白井黑子打个电话，至于怎么蒙混过去就是你的事情了……最后说一句，晚安。”

灯光被熄灭，门也被轻轻的掩上。

走出到走廊外面，裴辰才轻轻的吐了口气，压抑的感觉却没有散去，胸中的那口郁气也非常的顽固的盘绕在那里。完好的左手的拳头紧紧握上并且不住的用力，出了噼啪的清脆声音，裴辰这一刻满腔的都是怒火，完全没有平息。

哪怕他彻底的毁了那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

哪怕他和一方通行短暂的交锋了一次，互相探了探底……

哪怕他将那附近所有能够找出来的试验相关人员通通杀掉了……

可是这样的暴怒还是没有停息过半分。即使明知道一方通行最后会被洗白，而且也是日后保护那些御坂妹妹们不可或缺的一个强力存在，但是裴辰还是想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很不容易。

在之前的短暂交锋之中，他就知道了。(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