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等价交换

终年不见阳光，漆黑一片，冰冷的海水丝毫没有热量，而且诡异的是这水温低到了能够让人瞬间冻结失去生机的程度，自身却依然保持着流体的形态，并没有因此而冰化凝结起来。

就在这漆黑无光、极度深寒的海渊之中，却突然有两条巨大的裂缝出现，明亮耀眼的赤色光芒在其中闪动着，就像是海底的地块裂开，露出来了地壳深处的高温赤红的熔岩那样。然而细看之下，就会现那是一双巨大的竖瞳，细长的眼眸只怕不是有数百里的直径，也不知道这眼睛的背后是何等可怖的怪物。

仅仅只在漆黑的海面之下睁开双眼，就像是地裂了一般，细长的眼缝之中是赤红色的竖瞳，散着爬行类王者的威压。深海之下的平静突然就被打破了，水流汹涌着震荡着整个大洋。

巨大的黑影在海面之下舒展着身体，激起万千大浪波涛汹涌，然而却没有撕裂海面冲上来，只是无声无息之间便又隐没不见，就连那巨大的因为上浮接近水面的黑影都淹没在海波之中，连痕迹都寻不到。然而却正是如此，反而让人更为不寒而栗了。

……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百无聊赖的抱着膝盖托着腮，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但是瞳孔之中又没有什么焦点，似乎视线都根本就没有落在眼前的任何物体之上，只是神游太虚物我两忘的走神了而已。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奈亚子头顶上的长长呆毛陡然的一个激灵，笔直的竖了起来，于是她眨了眨眼睛，赶紧举起手来说道。

裴辰头也不回的说道：“哦？然后呢？”

他似乎对此并不感觉到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只是埋头从地上一截巨大的木干身上，不断的徒手抓下一块块瞬息之间就被他的指甲切割整齐的木材。

“诶？难道说刹那君你早就知道了吗？”从旁边又一个树桩上跳下来，正在小心翼翼的舒展着纤细的手臂，然后现自己似乎以及恢复了最基本的行动力，于是大为惊喜的奈亚子亢奋的举起手来欢呼雀跃。

再接着她就现了裴辰这么不咸不淡的回应有些古怪，顿时就有些奇怪了，不过只是转念一想她马上便觉得自己现了关键点。“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刹那君你做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难不成精神负荷与消耗这东西还会自己降下去不成？”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裴辰一手高高扬起，下一刻五指就深深的插入到了烧得漆黑、表皮几乎彻底炭化的巨木主干之中，轻微的咔嚓一声就又掰下了一块整齐方正的木材——

除了即使剥去树皮之后，表面上的脉络也依然留有非常明显的焦黄痕迹，就像是被雷击火灼过那样之外，基本上和那些用机器切割出来的新鲜木材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为何，全部被他干脆利落的处理成了巴掌大小不过小拇指厚的木牌，并且分门别类的堆叠在一边。

这是裴辰沿途之中偶然现的一株雷击木，虽然不知道具体木种是什么，但是那散弥漫出来的雷霆气息，以及远其他物质的灵性灵力，却使得木材的类型能够轻易断定。

而且因为这棵巨木的体形巨大，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所以也算得上是上好的材质。只是貌似没能够撑过当时的那道可怕的雷击，没能够自毁灭中迎来新生，所以只是留下了半截高过地面十余米的树干，另外一大半却早已经倒下去彻底变成了木炭，还是一碰就碎的那种。

“难道说……是之前的那件事成功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邪神萝莉突然眼睛一亮，赶紧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一把在身后压住了裴辰，趴在他的背上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少女的身体柔软美好，而且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直接接触，裴辰顿时动作一僵。

“哪有这么快，只能够说是正在往好的方面进展吧，话说……奈亚子你多少有些少女的自觉与矜持啊，快给我下来。”他很是无奈地说道。不过这话倒也不算是虚的，经过这两天时刻不断的拉锯战，裴辰察觉到自己在这场看不见摸不着的意志决战之中似乎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毕竟‘魂’才是灵智与思维，‘魄’不过是本能性的意志与载体，如果后者还非常杂乱的话那就更好对付了。只是敌人多了排着队给你杀都杀不完，魄力强大到丧心病狂的程度的话，那么质量自然也就不是太过重要了，因为什么时候都可以用数量级摧毁敌人的意志。

所以现在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很可能只是错觉也说不定。而且就算是接下来真的一帆风顺，那也得至少十来天半个月的才能够初步解决这个问题……

这还是按保守估计的时间推算。

“什么嘛，好像还挺嫌弃的样子……刹那君你现在不应该是非常高兴，然后装作不知道的有意无意的样子，默默的占尽少女的便宜，又或者是强忍着***的高涨，却象是无所事事装模作样的才对的么？”邪神少女先是不高兴的嘟起嘴巴，感觉自己的某种作为女生的非常重要的属性遭到了轻视。

“……不，我觉得那根本就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然后当作是真实生了的事情，再若无其事的栽到我的头上去的吧。就像是清姬那样，甚至可以和中意的对象连话都没说过就脑补自己与对方相亲相爱，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这样的事情，进而在最后将对方关进钟内烧死什么的……”裴辰流着冷汗说道。

“什么啊，刹那君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这么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真的好么？！！”奈亚子眯着眼睛说道，碧绿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裴辰差点儿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别胡说八道啊，什么女儿……熟归熟你这样说话我还是可以告你诽谤的你知道么？明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部属啊，毕竟我在那个世界三年前也是一个妖怪领主吧，有些手下不是很应该的嘛？”

“哦，你确定自己真的是将她当作部属来看待的？”

“啊啊啊啊，烦死了，你给我下来啊！！”裴辰抓狂，用力抓住奈亚子的手腕想要将她拉离自己的身边。

“哼！果然是心虚了吧！！”银碧眼的邪神美少女却赌气的不肯离开，反而还用力抱紧裴辰的脖颈，身体用力的摩擦了几下。

“……！！”虽然早就知道这只根本就是混沌恶的化身的邪神萝莉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自己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当她开口的时候裴辰还是大惊失色，觉得三观受到了明显的撼动。直到一连串的连击出现，甚至是明显的要搞事了，裴辰这才意识到这货压根就是来皮的。

于是他赶紧回身一搭手，将像只八爪鱼又像是只考拉那样挂在自己背上的银萝莉扯了下来，拉到身前乖乖站好。再接着他咬牙切齿的按住少女的脑袋，甚至觉得不解气，干脆直接将那长长的呆毛当作了胶带那样，果断的抓住后就往对方脸上缠了几圈——

“拜托了，奈亚拉托提普！奈亚子！请务必矜持一点儿……好吧，虽然我不指望你能够听得进去就是了，但是好歹你得收敛一下吧？一个女孩子整天想这些**情节到底是要干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删除掉你的语言库之中的那些需要打星号的和谐词语。”

“呜哇，刹那君太够分了，福利你都不要，快放开我……”奈亚子双手胡乱挥舞着挣扎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而且那些记忆怎么能够删除啊，越是让你不要想某件事，你就越是会想某件事，就像是喜马拉雅山的猴子那样……我又没有什么精神操作的能力。”

“这个简单啊，我来帮你就可以了……”妖怪气急败坏的冷笑着，两只手用力扯着奈亚子的脸颊，“还记得上条小姐吗？只要将你的头壳骨打开，然后将电棍伸出去搅拌几下，脑细胞就会遭到物理性的破坏，那个时候自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胡说！刹那君你这是异端邪说，我拟态是人形而已，又不代表我完全是按照人类的生理结构生存的，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效果好不好……喂，你干什么，萝莉碎尸太重口味了吧，你这样做是会被先崩后问的！”邪神少女奋力地挣扎着，不肯屈服。

“放心，法律阻止不了我了……”

“啊啊啊啊啊！你这样我一点也不放心啊……”

就这样，两人打闹了好半天，直到在附近采药的巫女回来了之后才罢手，不过两人都有些衣衫凌乱很是狼狈就是了。

见此，桔梗却只是挑了挑眉毛，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反而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样，自顾自的回到临时铺垫的席子上坐下来，伸手解下了背上的长弓。

“附近保留的环境植被并没有太多，不过已经足够了，只是有些药物已经被人挖掘走了……可能就是我们要追的那个人。”淡淡然地说道，桔梗若有所思的眼波流转，看了两人一眼。毕竟现在裴辰都还在扯着奈亚子的脸颊，后者呜呜呜的挣扎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忙里偷闲的压制住情绪波动突然亢奋不少，明显是想要趁机搞事的邪神萝莉，差点儿就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了，裴辰这才转头看向了气质空灵的巫女：

“那应该就是没错的了，我能够嗅到空气中还有那个女人的味道，应该离开未远，就是不知道她身上带着的是什么级别的特殊道具……”

奈亚子用力挣开裴辰的手，不知死活的大放阙词：“……什、什么？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女人的味道？难道说……呜，是、是曾经的……”

“我去，你这货够了啊，立刻给我闭嘴！！”

好不容易将造反的奈亚子镇压住，然后裴辰只觉得心力交瘁。这货好不容易才能够安静一段时间，然而一旦恢复精力之后就绝对会触底反弹变本加厉的，好像要将之前安静的时间损失的乐趣补回来那样。他迟疑着伸手在奈亚子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比划着，似乎在认真考虑要不要让她永远安静下来的样子。

“……”虽然明知道妖怪是在吓唬自己，但是邪神萝莉还是老实了不少。

静静的看着两人，巫女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眼眸之中古井无波，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直到裴辰似乎真的是彻底干掉了搞事的银少女之后，她才以空灵的嗓音柔声说道：

“也许是什么专门用于掩饰行踪的器具也说不定，你也说了她是单独离队的，那么想来定位大概就是斥候什么的……敏捷与感知如果都能够跟得上的话，再配上适合的道具，一时半刻的找不到也是正常。”

没错，他们遇上的应该就是语嫣团队里面的绫御前，本着找到一个人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整个团队，就能够成功的会和的想法，裴辰等人已经追踪了对方一个多小时了。自从桔梗之前偶然通过扩散的灵觉感知察觉到了对方的踪迹之后，就一直都在追踪着对方。

然而奇怪的是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才能够锁定对方的一个大体位置与方向，一旦目标明确的进行指向性搜索的话，却就会现目标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彻底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但是再接着约莫过上十来分钟的样子，他们却又会有那么一瞬间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气机，只是明明就是在自己附近撑死了不过五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竟然就是锁定不了……

——如此三番四次的都是落空，裴辰自然怀疑绫御前作为团队里的斥候，是不是携带了什么非常神异的高级道具？！

譬如说他自己之前就在空间中看见过一个古怪的【反转指针】，作为五星级的特殊饰品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使得自身的行踪飘忽不定、过往成谜，就似乎自身的空间坐标以及命运变化什么的，时时刻刻都在挪移转动一般，足以使得任何远距离跨空间的定位手段失效。

因为除非恰好和他正面碰上了，否则的话不管你怎么搜索、扫描、预测，所得到的其实都是错误的结果。

“……”回忆着自己对那个姬武将的浅薄印象，裴辰稍微有些不敢相信，而且表情甚是怪异。

毕竟如果是当初那个率领众军士将领追杀了自己一路，甚至硬是将自己逼进了蚀骨之井回到现代才逃过一劫的那个少女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敏捷与感知方面有特殊专长的人才呢！恐怕力量与体质才是主要的加点方向，这样的展真的是太不科学了！

“还有，那个道人……并没有离开。”迟疑了一下，巫女接着轻声说道，伸手拢了拢胸前散乱的丝，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啊，这个我知道，不过那货不肯死心不肯撒手，我们也不可能直接过去暴揍他吧……”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到有些头疼的裴辰无奈地说道，然后又笑逐颜开：“不过用不着担心，待会儿我留下几个镜像，然后带着你们悄悄地离开，估计就算等他现不对劲追上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走远了……”

说着，他顺手将旁边的那堆整整齐齐的雷击木的空白木牌往桔梗身前推了过去，撇了撇嘴：“呐，你之前不是说符纸不大够了吗，我觉得这些东西的承载上限绝对要比什么符纸都要好，就是制造灵符可能要麻烦许多……”

“……”巫女轻轻瞥了一眼，颔点头，也不推脱，只是默默的将其收了起来。

接着，空气之中明显就是沉默的气氛了，似乎双方都找不到话题继续的样子。当然了，某个被物理禁言的银少女头顶上的呆毛一直都在摇来晃去的，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看得出来她肯定有许多的话要说。只是不管是裴辰还是巫女，都不怎么想听她说就是了。

“对了……”大抵上过得十来分钟，裴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桔梗的神态表情，一边斟酌着话语缓缓的说道：“我觉得心灵锁链可以中断了，毕竟再这么下去契合度就要高得离谱了……”

“我之前在某个任务世界里面遇到过类似性质的事情，一旦我和某个人之间的距离接近的话，很容易就会莫名其妙的注意到对方的想法、情绪，并且以为这是自己的想法与情绪，于是双方好感度会不知不觉的飙升什么的……”

“……”桔梗皱眉不语，不过看样子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

裴辰见状，只得继续顺着话头说下去：“这两天好像我们之间也出现了同样的趋势，本来固化的心灵锁链应该只起到互相共享精神力，以及强化大家的心灵屏障的作用的……但是我好像开始能够看见你们的一些记忆碎片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应该一样……”

“所以……你想说什么。”桔梗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妖怪的双眸。

“我是说，要不就先断掉链接吧，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啦，但是你们……咳咳，这么说吧，桔梗，我看见了你以前居住的地方，还有……那个半妖。”

说不清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裴辰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只怕是特别虚伪，否则的话为什么就连一直小动作不断的奈亚子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巫女垂目低眉：“不，用不着……只是曾经的执念而已，曾经的……我会尽快解决掉这个心魔，很快你就不会再看到这样的回忆的了……你的过往我也很有兴趣，彼此作为交换吧……”

裴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间笑了起来，感觉到郁结的心情莫名的顺畅了许多，他语气轻快的说道：

“那好，让我们彼此交换过往的回忆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