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疑团

老太太忽然变成这样,是我从来也没想到的事。

要说她之前生病,到后来又自然恢复本来就让我有些疑虑,而她又这么出人意料地疯,就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照医生的说法,她是收到了某种刺激。

要说收到刺激而疯,这我还是可以理解。

可对于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亲生儿子正跟着自己的干儿子一起工作,这世上应该很少有什么事还能刺激到令她疯的。

我记得很清楚,于有光疯时,医生也是说他受了刺激,他的情况其实和顾老太太差不多,很难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令他疯的境地。

这两件事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存在着某种相似性。

于有光的疯和伏羲之爻有关,而顾老太太的疯我还没什么现,除了她留给我的这个绿鸡蛋!

她的身份我已经完全清楚了,当年那么夸张的一次科考活动应该就和眼前的这个绿鸡蛋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么干娘的生病、疯到最后离世,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但就我所掌握的情况来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不由得,我就开始心乱如麻,因为对这种事,我通常是耐不住性子的。

而顾新当时在医院的心情其实和我差不多,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他那时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顾新只好在老太太清醒的时候给她进食,带她下床活动,陪她说话。

老太太的状态那时真的很不好,清醒的时候就是个正常人,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而且,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会时常疯。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太太好像能记起她自己有时会疯了。

于是她在清醒状态下追问顾新,自己疯时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老娘,所以即便是在她疯的情况下,顾新依然记得她说了些什么。

仔细在脑海里归纳了一下后,他就告诉老太太:疯病作时,经常表现为两种神态,类似民间传说和影视剧中的“鬼上身”一样,有时只出现一种神态,有时两种交叉出现。

出现最多的是:老太太就像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一直在嘶吼“这里不是你们的家”“你们不属于这里”“你们这些龌蹉的恶鬼们,都赶快滚出去”云云,反正处于这种状态时,说的都是类似的话,还经常反反复复地重复。

另外一种状态就是在求饶一样,好像有人在问她什么,这时,她说得最多的是“我没拿”“我不知道”等等。

那一次,老太太听完这些后,沉默了很久都没和顾新说话。

差不多十多天以后,老太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却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就吐,医生一检查,还是没什么问题。

看着老太太一天不如一天,顾新又要求医生给老太太注射营养蛋白之类的东西,希望能转变她的身体状况。

但老太太骂顾新道:“你这个不孝子,医生都说我没病,你老是给我打针,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啊。”连医生听了都相当的无语,顾新只好屈服。

就这样,又过来差不多一个礼拜,一次喂饭的时候,顾新突然现,老太太不是吃不下东西,而是故意不吃。

以前他没看出来,也许老太太那是动作还是不那么容易让人觉察得到,现在身体几近油尽灯枯了,装不来了。

顾新这才明白,老太太想通过减少进食慢慢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此时,已经离老太太出事已经二十八天了。

顾新也明白,老娘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替儿子解脱,也为自己解脱。毕竟,像这种情况,活着就是受罪!!

顾新心里很矛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强制治疗,老娘更受罪,不治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娘离开自己。毕竟,老爹走得早,是老娘一个人把自己拉扯这么大,那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更何况,她连一天的幸福都没享受过,自己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也不知老娘一个人是怎么熬过这么多夜夜的。

一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顾新跑到楼顶的僻静处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也就是老太太去世的那天。那天上午十点左右,老太太人很清醒,但连水都喝不进了。即便如此,精神却非常好,她把顾新叫到床边,慢慢地说:“狗娃啊,娘很快就要去见你爹了。赶紧过来听娘嘱咐你几句。”

顾新一听,眼泪立时就下来了,他也看得出,这估计是老娘的回光返照了。赶紧守在了床边,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狗娃,娘这辈子有很多的愿望,但一个都没能实现。年轻时有梦想有闯劲,可才刚刚摸到门道时,梦想就彻底被击碎了,中途还有好几个,都没能抓到机会。现在娘就剩下最后一个愿望了,就是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娶个媳妇,生个娃。可惜啊,娘都看不到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道:“还好,就算娘不在了,你还有个大哥,他虽然不是娘身上的肉,但娘知道,他绝对比一个同胞哥哥都还好。这一点娘看得出来。所以你务必要记住娘的话,跟着你哥好好干,多少干出点名堂来。你应该也知道,你哥是个有能力的好人,所以以后一定要听他的话,听见吗?”

顾新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狗娃呀,你也知道,娘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这样既不拖累你,我自己也解脱了。挺好的,所以啊,你不要太难过,再说娘已经七十多岁了,没啥说的。而且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你应该高兴啊。”

老太太此时思路异常清晰,说话非常有逻辑性。看起来非常坦然,居然还反过来劝解儿子。

“狗娃,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在家里炕上,我睡的枕头下面有一本邮集,我走后你记得拿给你哥。”老太太又顿了顿,继续道:“也只有这个给他了。”

顾新一一点头应承。

这时,顾新忽然觉得老太太手开始有点抖了,赶紧握住。

老太太开始有点喘了,说道:“娘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务必要记在心上。”

顾新哪里还能说话,赶紧点头。

“就是你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娃,娃要跟你媳妇的姓。另外,今后我也不在了,不管将来你是不是入赘到别人家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能改姓。知道吗?”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顾新还是点了点头。

“这事你千万要记得啊,千万千万......”老太太还在强调,但气息已经快跟不上了。老太太又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孩他爹,他们都来找我了,我一个人害怕,所以我就要来找你了。”

然后,只听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新感到老太太那本来抓住自己的手先是一紧然后很快就松开了,滑出了他的手心。

顿时,顾新失声痛哭。

第三天,顾新带着老太太的骨灰回到了家里。

作为军人,他没太多讲究。先是把老太太的骨灰在她生前生活过的地方都撒上一些,大海子也撒了一些,但大部分都留在骨灰盒里,被葬在了他父亲的坟旁。

回到村里,顾新挨家挨户去拜谢乡亲们,之后就回到家里,开始整理老太太的遗物。

老太太生前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无非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连一件像样的物什都没有。这一点,顾新当然最清楚不过的了。

按照老太太的嘱咐,他先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本邮集,顾新对这类东西是门外汉,觉得一个本子几张邮票应该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又想起当初老太太说:“除了不能带走的”都留给大哥的。家里应该还有什么贵重之物,也许是老太太忘记说了。

于是,他就将家里的里里外外彻底搜索了一遍。

最后在堆放石头那块地下挖出了那个袋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