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谈和变火拼

实际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起因一个是韦老狗的侄子平素跋扈惯了,再一个就是侯爷的性格。当时韦老狗的侄子极其嚣张的喊了一句话:“我二叔叫韦青,你特么敢动我一下试试!”

侯爷这人最受不得激,呛呛几句,当即就火了。试试就试试,结果这一试就把韦老狗侄子的脚筋给挑了。侯爷这人是受不得激,但不代表傻。拿了钱放了人,这会儿脑子也冷静了下来,侯爷一琢磨就要坏菜。他拦了一辆出租火急火燎的往家跑,到了家二话不说拉着媳妇就走。临走之前,侯爷用公用电话给刚子打了个电话。

“喂,刚哥,我好像整大发了。”

刚子问:“啥玩意整大发了啊?”

“你不是让我去收账么,那小子嘴硬就是不还钱,我一着急就把人绑了,挑了脚筋。”

“就这?钱呢?钱要回来没?”

“要回来了一分不少……刚哥,那小子说他是韦老狗的侄子。”

刚子原本正躺床上养神的,闻言一下坐了起来:“谁?”

“韦老狗的侄子。”

刚子拿着电话沉吟了片刻,说:“知道了,你先找地方躲躲,等事情过去你再回来。”

于是乎侯爷带着从良媳妇当天就坐着客车去了郊县的亲戚家。能把侯爷这样的人才收拢的服服帖帖,刚子这人肯定有独特的性格魅力。最主要的一条,刚子这人不怕事,不管多大的事儿,也不管手下惹的还是自己惹的,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韦老狗原名韦青,因着长了一张狗脸,年轻的时候就被人给起了个韦大狗的外号。随着岁月的变迁,韦大狗慢慢的变成了韦老狗。韦老狗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混的小有名气,如果齐北地界的社会人来个排资论辈,那韦老狗绝对是响当当的老前辈。旁的不说,如今在齐北混得风生水起的蓝彪,想当初刚出道的时候是韦老狗手下的手下。

话说韦老狗这人别的本事倒不突出,有一样特别的突出:运气。韦老狗这辈子进过两次监狱,第一次在一九八二年,因为喝多了当街耍流氓被判了刑。他前脚刚进去,没几个月就开始严打。跟他一个罪名进去的到最后全都枪毙了,只有他老老实实坐了两年牢,屁事没有就出来了。

第二次在九六年三月份,罪名是聚众斗殴。这回更惊险,韦老狗进去还没过俩礼拜,第二波严打又来了。

两次严打,枪毙的枪毙,重判的重判,等韦老狗一出来,惊讶的发现冷不丁的自个儿就成了齐北道儿上江湖资格最老的、硕果仅存的几个社会大哥。不但如此,韦老狗在监狱里认识了不少谈得来的朋友。其中一位狱友路子比较野,这人本身是东北人,关系网却遍布南方。

也是因着这位狱友,韦老狗出狱之后倒腾起了******。到了九八年,整个齐北地区的******几乎全部都是韦老狗的货。不同于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真可谓钱是英雄胆。韦老狗有了钱,整日花天酒地且不说,身边慢慢聚拢了十来个心狠手辣的小兄弟。

韦老狗最有名的一战就发生在九七年年底,当时新都夜总会的夜场死活不让韦老狗的货进门。韦老狗的手下溜进去一瞧,发现新都这地方已经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出货,回来一说,韦老狗当时就炸了。俗话说得好啊,同行是冤家。利益受损,再加上面子挂不住,当天晚上韦老狗带着二十多人直接砸了新都的场子。

韦老狗是混子界的老前辈,却比刚子等人还要赶时髦。当时砸场子的时候,他带着的二十多人人手一根钢管,上身全是黑皮夹克,下身全是黑西裤。这一战十分具有开创意义,自打这儿往后,齐北地界其他有活力的社会团伙在聚众斗殴的时候都开始统一着装了。这股风一直持续到了零二年左右,再往后有组织的大规模斗殴少了很多,真正的黑涩会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杀人。杀人这种事儿要不了几个人,也不比统一着装。

九八年的现在,韦老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混的风生水起,自觉自己也是个牛逼闪闪的人物。这天韦老狗正在打麻将,侄媳妇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门,说他侄子被人给挑了脚筋。韦老狗这人很重视血脉亲情,他大哥死的早,这些年来韦老狗一直把他侄子当亲儿子养。

一听侄子出了事儿,韦老狗当时就急了,带着人急吼吼赶到医院,一问事情经过,韦老狗就感到了问题的棘手。他知道侯爷是谁,在韦老狗眼里侯爷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装、逼、犯,随便派几个小兄弟就能把侯爷给收拾喽。真正让他顾忌的是刚子。人的名树的影,刚子作为齐北混子界新一辈的社会大哥,绝对是个风云人物。天龙八部里有一句话,叫北乔峰南慕容。当时刚子与蓝彪在混子界的名声,就跟乔峰、慕容复差不多。

而论个人综合实力,韦老狗连星宿老怪都不如。

心里头犯怵,本心来讲韦老狗跟刚子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倒腾药丸的,一个收账的,没什么利益冲突。于是韦老狗决定跟刚子谈一谈,凡事总得讲理不是?

“喂?刚子啊,我是韦青。”

“哦,老韦啊,你找我啥事?”

“咱们聊聊今天上午的事儿吧,猴子(侯爷)绑了我侄子,还给挑了脚筋,你说这事儿咋处理吧。”

刚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有这事儿?哦,想起来了,上午是我让侯野去收账的。”

“行,你承认就行。钱你们也拿了,我侄子的脚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你把猴子交出来,我挑他一条脚筋这事儿就算完。”

“恩,说完了?侯爷肯定不能交给你,我给你五万块钱,你要点头我现在让人送钱去。”

韦老狗笑了:“刚子,你特么玩儿谁呢?”

电话那头的刚子沉默着没说话。当着亲侄子以及一帮小兄弟的面儿,韦老狗挂不住脸了。冲着电话破口大骂:“刚子,我槽尼玛!”

刚子笑了:“我也槽尼玛!”

俩社会大哥骂完,挂死电话,立刻关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此前就有人通过邮政员工查到了某位社会大哥的大概位置,然后带着一帮人把那位社会大哥堵在街头,差点没捅死。出了这事儿之后,社会大哥们一旦感觉到危险,立马就会手机关机。

当天晚上,韦老狗跟刚子各自吹哨子笼络人手,查找对方的位置与薄弱点。刚子是收债的,没有场子,刚子要是躲起来可不太容易找;韦老狗不一样啊,齐北各大娱乐场所里,出的货全都是他的。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刚子先动手了。刚子这人平时很讲理,动起手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变得蛮不讲理。刚子手下两员战将,一个是田志超,一个是吕伟,俩人各自领着十几个人,开始挨个场子横扫。逮住卖药的,不反抗是一通暴揍,反抗直接砍个半死,临走再把身上的药抢走,直接丢马桶里冲掉。也是赶着韦老狗点儿背,有个出货的马仔是个软骨头,挨了两刀生怕被砍死,直接供出了韦老狗的一处藏货地点。吕伟也是真狠,领着人到地方一把火连房子带货全都给烧了。

韦老狗关了手机消息闭塞,等知道消息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算了算,这一晚上他损失了最少七十万。

韦老狗是真红眼了,当即领着人四下抓人。凌晨一点半,韦老狗带着人正好碰上了砸场子的吕伟。韦老狗身边最少带着三十号人,吕伟身边也就十二三个。吕伟一看形势不对,领着人往回就跑,韦老狗带着人开始追。

追着追着,队伍越拉越长,韦老狗身边就剩下了十来个人。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好死不死的正好又遇到了扫荡归来的田志超。兄弟有难,田志超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嗷的一嗓子,带着人就迎了上去。这时候两帮人实力相当,当街对砍一时难分胜负。而韦老狗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刚子布的局。

两帮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关键时刻刚子领着人从后头包抄了过来。形势一下子就逆转了过来。据说布这个局的是田志超,以前当过兵。田志超使用的战术几乎跟我军的风格如出一辙,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穿插包抄、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有生力量。

打到后来变成了追击战,刚子拎着一把三棱刮刀带头在后面追,追上一个放倒一个。追出去两条街,刚子喝骂一声:“槽尼玛韦老狗,有种你别跑!”

韦老狗年岁大了,这些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刚子喝骂的时候韦老狗脚一软就摔在了地上。刚子扑上去的时候,韦老狗还想负隅顽抗。手里的军匕冲着刚子大腿就扎了过来,刚子是个狠人,不闪不避,手里的三棱刮刀冲着韦老狗的肚子就扎了下去。

韦老狗只反抗了一刀,腹部的剧痛袭来,紧跟着就开始满地打滚,躲闪起来。刚子足足扎了韦老狗三刀才罢休,用脚踩着韦老狗的脖子,手中滴血的三棱刮刀指着韦老狗的鼻子道:“槽尼玛,就你这婢养的还跟我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