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墓地
墓地就在村子的西北角,几百年来一直如此。
师远和罗亚森到达这里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光十分刺眼。刚刚踏入墓地的范围时,师远突然感觉阳光的温度骤然下降,像一根根尖利的冰柱扎在他的身上一般,阳光的颜色似乎也变得隐隐有些发蓝。
偌大的墓地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几声乌鸦的叫声传来,却显得这里更加荒凉。
师远和罗亚森穿行在一个个墓碑之间,一直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一片寂静,耳中能听到的,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
“罗亚森,你知道杨陆的墓在哪里吗?”
“不太清楚,我当时没有来。”
“那只能一个一个找了。”
两人小声地交谈了几句。这里毕竟是墓地,在这种地方,绝对不应该大声喧哗。
他们一个一个墓碑看过去,却一直没有发现杨陆的墓。
一阵风吹过,师远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们分开找吧,这样可以快一些。”罗亚森说。
师远点点头,两个人便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
师远越走就越觉得冷。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完全没有了七月正午的感觉,反倒像是深秋的晚上。
师远穿的是短袖T恤,这时候只觉得双臂冰凉。他一边观察着墓碑,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就在看向一个墓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谁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他回过头,却看到罗亚森在他身后。
“不是说分开找吗?你怎么过来了?找到了?”
“嗯,跟我来。”
说完,罗亚森向右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杨陆刚死不久,他的墓比较靠近北侧。村里的规矩,坟墓由南向北,越来越新。”
“是吗?刚才你怎么没有说?”
“刚才忘了。”
罗亚森在前面带路,师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就在前面。”
罗亚森朝前方指了指。
师远跟在罗亚森身后,他开始后悔不该和罗亚森分开。
“还没到吗?”
“马上就到了。”
罗亚森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师远的心却一直十分不安。
“到了,就是那个墓。”
师远闻声望去,那里已经是墓地的边缘,再向外就是树林。师远隐隐约约地,甚至看到了一些废弃的建筑。
到了杨陆的墓前,罗亚森和师远停了下来。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爱子杨陆之墓”。
但师远的注意力却没有在墓碑上,他注意到墓碑下方的地面竟然是一片血红。
“这……这怎么可能……”
地面还在向外渗着血,仿佛下面有一个血的泉眼。
“你是说这些血吗?的确,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七月四号那天,他的尸体被抬回来时,的确也一直在流着血。但现在杨陆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还在流血。”
太过诡异了,但,现在的暗鸦岭村,本身就有太多的谜团。
太阳已经西沉,阳光斜着从西边射过来,将远处的废弃建筑的黑影投向了墓地,一群乌鸦无声地掠过灰暗的天空。
“快,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没有。”罗亚森说。
师远却没有动。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师远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二十分。
现在是七月,五点二十分的时候,太阳会这么低吗?还有,墓地是在村子的西北角,再向西是一片荒地,怎么可能会出现阳光把建筑的阴影投到墓地里的情况?
出现现在的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什么力量改变了周围的环境,要么,这些根本就都是幻觉。
“你在干什么?快过来找啊!”罗亚森似乎很着急。
师远还是没有动。不仅如此,他甚至做好了转身逃跑的准备。
这个人,不是罗亚森。绝对不是。
师远看着眼前那个人,心跳得越来越快。
“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赶快过来!”罗亚森还在喊。
师远的脚尖偷偷地向后转去,下一个瞬间,他拔腿就跑。
身后的罗亚森,立刻向他追了过来。
师远拼命地跑着,他感觉到一股极寒之气从背后袭来。他完全不敢回头,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两旁的墓碑极速地后退着,师远在心里计算,按照走到这里的时间,他只需要两分钟就能跑出墓地。
但他无论怎么跑,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什么差别,墓碑仿佛无穷无尽。最开始他看到的只是墓碑的背面,但跑着跑着,看到的却是墓碑的正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师远发现,他竟然在向着墓地深处跑。
师远立刻向左边跑去。墓地的外围是一圈围墙,他跑到围墙边,再次左转,在确定自己是面向墓地外跑时,他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天色越来越暗,渐渐地师远已经看不清墓碑上的字了,他甚至分不清看到的到底是墓碑的背面还是正面。
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半个人影,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
师远跑了很久,眼前的围墙出现了一个拐角,向左拐了过去。师远也立刻改变方向,向左跑去。
这边应该是大门所在,距离拐角应该不出二十米就能看到大门。
但师远已经跑了几百米了,却还是没有看到大门的踪影。
“真是见了鬼了,大门呢?呸,这个时候说什么见鬼,真是晦气!”
师远心里想着,脚上却丝毫不停,又跑了几百米,围墙再次出现了向左的拐角。
师远皱了皱眉,又向左转了个弯,他感觉自己跑了将近一千米,眼前的围墙再次出现了向左的拐角。
师远向左转去,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孤坟,坟上的墓碑上赫然写着“爱子杨陆之墓”,一个人就站在墓碑旁。
罗亚森。
只见他一只手扶在墓碑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师远。
师远想也不想,立刻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师远觉得围墙越来越高,到后来居然已经分辨不出围墙到底有多高,师远感觉他现在就在一个围墙形成的方形的盒子里,盒子的盖子就是漆黑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