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个秘密

李燕霞只感到浑身一阵止不住的颤抖。这种颤抖源自于恐惧,但却并非对于那个噩梦抑或是丈夫或许已经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内心被人看透的恐惧。

她藏在心底最深处二十年的秘密,如今竟被一个高中生看穿,这种感觉令她如坐针毡。她张口结舌地看着师远,闭上嘴,又张开嘴,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说出了几个字。

“我……没有……”

她低下头,满面惊恐,嘴唇翕动着,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就是源自于当年她的那个荒谬的念头?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的丈夫,就是她害死的!不仅如此,那个白色的僵尸似乎并没有停止杀戮的迹象,很有可能她也会被其杀死,以极为残忍的方式杀死。

李燕霞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中,冰冷的黑色的潮水向她涌来,汹涌地将她吞没,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不!”她突然疯狂地摇头,“爱学没有死!我只是做了个梦,是他把我叫醒的,我看到他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我理解你的心情,李老师,你只是不想承认这一切而已。”

师远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是他知道,李燕霞说出那个秘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是,所剩的时间,还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如果李燕霞在任务结束时间到来之前就死了,那这个任务,很可能会成为无解之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师远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8月3日,十点三十分。

距离任务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任务的进展得可以说十分缓慢。除了当年朱晓福画过几幅带有预言或是诅咒性质的画,林雅卿的妹妹和父亲也和暗鸦岭有关,李燕霞是当年的美术老师之外,所知甚少。虽然目前师远等人都将朱晓福的画定为了需要交给佟媛翠的任务物品,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些画的下落,那这情报,也就毫无意义了。

“李老师,林老师今天凌晨也给我打过电话。”师远说。

“她也打了电话?哦,对了,她给我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听到。我这就联系她,问问她有什么事。”说完李燕霞慌张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林雅卿的电话。

林雅卿虽然非常担心李燕霞的安危,但却仍旧保持着平日里的端庄与沉着。听完李燕霞简单地讲述了午夜的情况后,林雅卿将自己打电话的原因说了出来。

“李姐,其实我在那个时间打电话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你可能会遇到危险。那种不安实在是太过强烈,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去理会,再加上这两天你也的确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件,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第二个原因是,我终于说服了我爸,让他把当年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当年他在车上发现了几幅画,其中有一幅画画的正是雅雯死亡时的样子,所以他将那些画当作物证带回了刑警队,存放在了物证室里。”

“是吗?太好了,这下就有办法了。谢谢你,雅卿。”

李燕霞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她挂断电话,眼睛却还是盯着手机屏幕,不敢抬头看师远。

“那件事情真的严重到了即使你可能失去生命也不愿说出的地步吗?”罗亚森看着李燕霞,语气冰冷地说。

李燕霞明显地哆嗦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曾经想要杀死朱晓福这件事,真的是即使死去也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吗?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被杀死的话,我还有必要隐瞒这件事吗?

她想。

“你在害怕什么?”罗亚森问。

“我……”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者是你想过什么,我们其实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只想尽快完成这个任务,活下去。如果是怕被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单独和我或者师远说。我们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只做任务之用。”

罗亚森的话,破除了李燕霞心里的最后一堵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了头。

“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这件事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念头,我真是个可怕的人……”

“什么念头?”罗亚森问。

“看到朱晓福的两幅画先后变成现实后,我感到极为恐惧。我总觉得,如果他继续画下去,早晚会画出我的样子,然后,我就会死去,所以我……打算……杀死他……”

“你打算杀死他?”罗亚森眉头紧皱。

“是的。我打算把农药放在他的水杯里,毒死他。”

“所有人都以为朱晓福是自杀的,其实,是你杀死的他?”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成功,我一直在房子外面等待时机,但是没想到,朱晓福居然回来了。他是自杀的,是他自己喝下了家里的农药。”

“也就是说,你那个所谓杀死他的念头,到最后,只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呃……是……是的……”李燕霞的面色发灰,颓然坐在椅子上。

“就这个?你想隐瞒的就是一个念头?”罗亚森有些无语。

“这是我人生的污点。”

罗亚森还想说点什么,师远突然开口道:“李老师,朱晓福的画中,有没有一个手臂很多的人?”

“手臂很多?”李燕霞看向师远,茫然地说。

“对。有吗?”

“应该没有,至少我看到过的画里没有。和你们说实话,其实我在暗鸦岭村小学只待了不到一个月。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所以辞掉了实习工作,回到了海源。朱晓福只是我活动课的学生,我所见过的画,只有那么……三幅……”

说到最后“三幅”那两个字时,李燕霞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看过的画,不止三幅。说吧,还有什么样的画?”师远说。

“真的只有三幅。除非……除非把梦里见到的,也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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