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章 突围的指望,也就此断绝

先是扈三娘恼恨陈丽卿言语可恶,她凤目圆睁,拍马轮刀催马直冲过去,短暂交手间的功夫,但见她们两人扭成一堆、搅成一块,“铛铛铛铛铛铛!”的金铁交鸣声愈发急促激烈起来,陈丽卿手中那柄梨花古定枪固然使得好比是神龙出海、毒蛇出洞,而扈三娘手中那两口錾银熟钢绣鸾刀招式精妙,也好似雪散琼花、快鹘穿云。

而扈三娘这边有众姐妹协力,暂不必顾忌自身利害吉凶,陈丽卿又固然是只要为自己的老子、夫君报雠雪恨,以她凶戾浑愣的性子也分毫不顾自己生死性命。只是还未等陈丽卿在激斗中寻出扈三娘破绽,从斜侧梁红玉骤马杀来,也怒叱一声,旋即挥舞起手中长刀直朝着陈丽卿凌空兜头劈斩了下来。

长刀奔雷掣电价也似的劈剁下来,蓦的一片寒光涌出冲霄杀气,陈丽卿手段再是奢遮也仍是不禁心中一惊:方才坏我好事的贼贱婆娘,原来不止是弓箭了得,原来她马战使刀竟也如此厉害,好似还要胜过扈三娘那从贼的娼1妇儿!?

自己急喇喇的一头撞来,反而是身陷万般凶险的处境当中,陈丽卿也浑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些水泊梁山的草寇女贼,身手竟然一个赛着一个的奢遮厉害。却说她再无法专只盯着一人厮杀,也只得凭借着自己纯熟的马术冲驰游斗起来。直待有护卫车仗的头目赶至看觑时,各个竟然也都不由看傻了眼。

都是见惯了惨烈厮杀的人物,可是比起亲临几乎皆是糙汉子玩命搏杀的战阵,如今前方战团,却多是靓丽倩影急催军马卷起阵阵香风,各个巾帼英雌施将出生平本事,团团向陈丽卿围攻过去时,但见坐下是无数银蹄翻越,鞍上也不知多少条玉臂纵横,恁般激烈的搏杀场面既教人瞧得是赏心悦目,可偏偏又能切身感受到无数团杀气盘旋,倒也更教人直感是心惊肉跳!

何况周围还有一众木兰营的女兵手绰军械、急催战马的围杀拦截过来,偏生要以寡敌众的陈丽卿之所以尚且勉强能够自保,也全然因她非但确实极是高强,同时本能反应端的机敏,也擅于似董平、縻貹等惯突骑闯阵杀入敌军深处的虎将那般,尽可能教自己连人带马不会被四面涌杀过来的敌军围定,而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但如今看来,也只是暂能保住自己性命不失,且也很难对在场与她激斗的任何一员女将构成威胁。

譬如与自己方才刀来枪往、枪去刀迎激斗的扈三娘,陈丽卿暗付虽然暂时与她斗得不分上下,但是两人若离得远时以自己精绝的弓箭本事做牵制,疾迫使对方只得骤马急奔近身厮杀,可那从方才刀枪相交激斗时陈丽卿便察觉到自己的气力也仍是远胜过扈三娘,趁机将对方撕扯住,就算是凭徒手本事,欺到近身处时便足以将她生生扼死。但是如今陈丽卿却是被群芳众敌环视环伺,也根本腾不出手脚先设计除了扈三娘;

至于那将手中长刀使得风驰电掣也似,招式也端的迅猛干练的梁红玉,陈丽卿这时也已然发觉到那可恶的贼贱婆娘的马战本事在鏖斗众女将中最是奢遮,偏生自己弓箭的本事与对方对拼似乎也讨不得任何的便宜,若是只顾与梁红玉厮杀,两人鹿死谁手,便已是犹未可知,何况磨耗到周围众人一并拦截上来,陈丽卿自知也只有是死路一条;

至于那连连抖动皓腕赛红拂高展绫,手中挥舞得长鞭似突然炸裂的爆竹巨响频频,那般声势煞是骇人,陈丽卿直觉双耳似是要被震得渗出血来,就算能催马扑将过去穿透对方势如狂风骤雨的长鞭,陈丽卿却又忿忿的发现对方驱使胯下战马躲闪腾挪、疾窜而出的精绝本事比起她更是只高不低,也根本无法欺至高展绫的近身处;

而琼英的飞石与庞秋霞的弓箭,屡屡撩拨得陈丽卿杀意炽盛,但是却有不得不分心注意那两员女将从远处激射而来的箭簇与飞石。虽然有心杀将上前去近身厮拼,但是周围有梁红玉、高展绫、扈三娘...乃至一众木兰营女兵催马拦截过来,又哪里会容得陈丽卿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直当琼英将手中扣住的飞石回身又疾打过去,陈丽卿在杀气团中看得石子来,立刻轮枪摆动一隔,当即只听得“铮!!!”的声尽响,疾速打来的飞石正击中在梨花古定枪接连枪尖与枪锷处,霎时间火光四溅那时的同时,陈丽卿又陡觉从另一方向庞秋霞射出的箭簇也骤然射至,她急忙躲闪,直待那枝箭从自己头顶擦擦的穿过,又卷带割裂开几缕青丝飘荡荡的落下。梁红玉、扈三娘、高展绫等女将抖擞精神,也丝毫不打算教陈丽卿再有甚喘息之机,而分别从三个方向又催马疾冲过来......

就算是报雠心切,且极是好杀鲁莽的陈丽卿,她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清楚休说是伤及萧唐妻儿,乃至水泊梁山其他头领家眷老小的皮毛,便是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就连眼前这几员女将也奈何不得。何况随着游斗厮杀的形势愈发激烈,她胯下骑乘的那匹强夺来的火红色马儿蓦的不禁一个趔趄,并且也早已不安分的开始打起鼻响来。本来追随自己多年的穿云电枣骝宝马被陈丽卿狠心的一剑宰了,如今虽剪径杀人时强夺的马匹勉强凑合着用,人马尚未磨合得惯了,这对于本来便是险象环生的陈丽卿来说而言,无疑也是愈发的凶险。

而且顾大嫂、孙二娘等闻得车仗前面异动的女将头领,于此时也已杀将了过来。

可恶萧唐贼厮手底,又哪里来得如此多的确有些手段,可恨又甘愿做强寇头子的娼1妇儿贱婢贼婆娘!?

陈丽卿心里暗骂,然而她就算再是狠戾急躁不惜命,也意识到了就算肯豁出性命非但报不了雠,再磨耗下去自己也只有枉死于此处。我若就此早这些贼婆娘合围憾然身死,哪个又能为玉郎与我阿爹报雠?

然而方自萌生退意,陈丽卿陡觉道道寒芒又直朝着自己激射过来,她连忙抡舞其手中梨花古定枪格挡,一连串清脆的尽响声后,几乎是在十余把柳叶飞刀悉数被她打落的同时,孙二娘疾窜到车仗前方,打眼一瞧眼前形势便大概料知得发生何事,直当陈丽卿刚回过神来时,便听得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直传入自己的耳中:

“陈丽卿,姑奶奶草你十八辈先人!你老子本来便给鞑子干的是舔腚的勾当,而你老公听说生得雪练白也似的傅粉脸儿,又说甚脸如傅粉、唇如丹砂、声如鸾凤...啧啧啧,好个遭好男风的汉子追捧的兔儿爷卖相,这要到蜂窠作坊做皮1肉营生,你老公保管也赚得盆满钵盈,这还当甚么狗宋奸呐?且与你这裂口疤面丑陋婆娘苟且到了一处,到底是哪个拔哪个的蜡烛?旁人是老公防着浑家偷汉子,你这婆娘早先被花荣兄弟破了相,狗都不要,遮莫不是须防着你家那死透了老公被汉子偷?

你们全家做奴做狗,你老公做兔儿爷被那干五大三粗的鞑子弄得爽利,老娘还真是纳闷了,都说狼心狗肺烂坏肚肠,可好歹人再是无耻下作好歹也须要点皮面,你老子无耻下作,你兔儿爷老公更是遭鞑子骑的烂腚贱人,姑奶奶要是你,早就羞愧得自抹脖子了事了,却出来丢人现眼,兀自要到这来讨死撒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