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章 攻城，惨烈；雪耻，报雠

当先便有十余枚石弹发出浑重的破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转而直朝着黄龙府城楼、城墙上直坠而落，骤然接连的巨响，登时城头乱颤、硝烟四起，一些闪避不迭的女真守军身子被沉重且夹杂着下坠惯力的石弹击得粉碎，被挤爆的血雨登时也在四下里飞溅开来。

非但是石弹过处，顿时教城墙上慌张的金军一片血肉模糊，几处安置着守城器械的城关亦被狠狠砸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也立刻四分五裂的迸裂开来。同时位列于黄龙府城前的一座座床弩也在向墙头激射出排排一枪三剑箭，破空之声，也凄厉响起，穿透力极强的弩矢接连贯穿城墙，也有些依托在墙垛处的守军当即被贯穿了身子，连同身后两三名兵卒一同死死的被钉在望楼墙壁之上......

黄龙府一面的城墙剧烈震动，成片的碎砖瓦石轰然坠落，扬起漫天的尘土，只是经过黄龙府内早做部署的金军兵卒、役夫日以继夜的堆砌加固工事，由齐军当中施发出来的石弹、巨弩虽然攻势猛烈，可若要使得大片的城墙彻底崩塌陷倒却尚还不知要磨熬多久的时候。

然而城关上不少的守城器械已在猛烈的石弹之下先后损毁，趁着弹石如雨、箭矢如云的掩护，齐军大阵当中云梯、冲车、井阑、鹅车...等诸般攻城器械也在各队步军健儿的操控下浩浩荡荡的直向城墙行进而去。

诸部手绰神臂弓、克敌弓的劲弩手也在所部将官的指挥下步步为营，齐刷刷的用脚踩踏机括，旋即立刻朝着烟雾弥漫，且被石弹轰得千疮百孔的黄龙府城头将一排排的弩矢直激射过去，对墙关上的守军形成压制之势。而城头另一侧的金军虽然竭尽所能组织军士往城下施射还击，然而一时间墙垛后也不断响起中箭惨叫之声。

激促的弩矢箭雨愈发密集，只顾朝着城垛上麾下过去，趁着掩护终于也有几十具云梯先后钩在墙关上，而几座浑如高耸入云的井阑车缓缓移动着，也距离愈发残破的黄龙府城墙越来越近......

一面呛鼻迷眼的烟雾下方，猬集于城墙下的齐军攻城步军人影憧憧，一些军卒死死先是死死压住已勾在黄龙府城墙上的云梯。也立刻剽悍的敢战之士口衔利刃、单手持盾、腰挎军械，而蜂涌过去顺着云梯攀爬上去。至于墙关上负隅顽抗的金军士卒见状，也立刻将残留下来堆叠预备的守具从狠狠掷落下去，火油洒落，滚木礌石如雨坠落，也直砸得一片沉重的撞击声乱响。在云梯上攀爬的将士就算手挽重盾攀登，也不免被坠落石头下来砸得身折骨裂，当即坠落下去。

加上滚木狼牙拍等重型守具激烈摆荡，也有不少将士被砸得抛飞出去，直坠落到血泊当中成了一具具再也无法起身的尸首。然而如今黄龙府一面墙关上的守城器械折损了许多，也终究难免源源不断的齐军攀援杀伤城头的势头。终于也有一彪勇健凭借着下方劲弩手的掩护设计，从另一侧的扶梯上直从数丈高的墙垛上一跃而下，后面仍有军士不断攀爬上来，而立刻同残破城墙上那些歇斯底里的金军守兵激战在一起！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齐军将士从各个位置先后顺着云梯从墙垛另一侧跃将上城头，下方撞车也直往城门的方向挺进而去的同时，城墙上一边是要填命杀出一条血路夺下城楼要隘，另一边则也是要用人命硬铺出道道壁垒拼死阻碍敌军侵吞城郭的势头。一时间双方将士直杀的昏天暗地、格外惨烈，而几次紧要关头，正有员骤然奔将登上城头的金军大将手绰长枪，大声怒吼着，如出笼的猛虎也是拼命厮杀的同时，又咆哮呐喊着，尽可能振奋守城将兵的军心士气，硬抗抵挡齐军的猛烈攻势。

而这员金国朝中所剩无几的开国勋臣名将，当初倒也曾与萧唐打过照面，也正是当初为了大煞萧唐威风，还曾与九纹龙史进放赌比拼过的斜卯阿里。

当初随着阿骨打老皇帝誓师伐辽前后，斜卯阿里一日内三破高丽，征辽时取驼吉、攻宁江、夺信、宾二州，平定婆速路诸地，甚是还曾以一百余骑震慑吓退数万辽军，许多场大战中他功劳也都排在首位，可说就算再加上完颜斡鲁补、完颜粘罕、完颜娄室、银术可等为女真立下不世之功的名将，斜卯阿里堪堪也足以相提并论，而一并被赞作论开国功勋屈指可数的名将之一。

然而当初尚未起兵伐辽之时，在女真诸部自己的地盘，自己却输给了那唤作甚史大郎的南蛮子后生...斜卯阿里就算如今已是贵为勋臣重将，每每念及此事仍是不觉会有一股羞愤之情涌上心头。倘若是败给萧唐那厮倒也罢了，可是当初瞧那甚史进貌相，也不过是好舞枪弄棒的南朝子弟，但无外乎血气方刚，打眼一瞧便知他还不曾从尸山血海中打熬磨砺几番，然而当初自己本未必属于他，却是因久攻不下、愈发急躁，反而在阿骨打老皇帝等女真诸部首领众目睽睽之下，被那史进一刀背给打翻在地...而那场败阵也成了斜卯阿里的一个心结，他也一直在盘算着有朝一日是否能再撞见那史大郎，非是要放赌比试，而做生死搏杀了解那厮，遂能一雪前耻才好教自己了却一桩心事......

然而如今虽然不知那史进是否也在侵吞金朝的敌国大军之中，可萧唐终于卷土而来，又开拨至辽东白山黑水...倒赏识他是个勇士的阿骨打老皇帝早已故去，而那与俺女真金国也早已是势不两立的死仇大恨......然而斜卯阿里却不曾想到如今会是在恁般绝境之下，去与追随萧唐大敌的南朝兵马要血战到最后一刻。

眼下战事如火燎眉毛般的险急，斜卯阿里也顾不得再多做它想，他厉声嘶吼，挺起手中长枪，当即将方自从云梯上攀过墙垛的齐军步将的胸膛戳了个透明窟窿，立足于城头的位置眼见一蓬箭雨激射而来，斜卯阿里登时又将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接连将那些箭簇尽数格挡击落，随即又赶忙喝令周遭将兵绰推杆将眼前勾搭在墙垛上的云梯狠狠顶翻下去。旋即他又是毫不停歇，转身便朝着另一侧已然杀将上城关的齐军暴冲而去，而周围本来震恐慌张，不由萌生怯意的女真步卒眼见主将如此神勇也感士气一震，也挥舞着军械嘶吼涌杀上前，做势要将扑上城墙的敌军攻势再给压制下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