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章 一统北朝，灭国大战！（3）

又惊又怒的神情中夹杂不可置信，然而那侍卫猛安扭曲的五官已凝固住，终究还是一头栽倒了下去。而周围那些本来意图与齐军死战的金人残部发现此处惊变，也都连忙前来看觑。

然而向周围众多金军士卒目光投射过来时也满含着震怒与惊愕之色，完颜迪古乃手中提着锋刃上兀自有鲜血滴落的钢刀，脸上显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与狡黠之色，他忽的厉声喝道：“无谓枉死，忒不值当！如今便是俺女真势微，终不成只这般休了，也只有留取得性命，才有指望！就算我等尽数于此处殉国，又可能挽回俺大金颓势？就算你们已打算死战殉国，可扪心自问，当真便不曾想过再与你们的妻儿家小团聚！？

你们肯痛快的战死，又可知你们的家小落到齐人手里又待如何？倘若俺大金终究是保不住了，谁又会抚恤照托你们的家人？你们甘愿为金国赴难战死，难道就不愿为你们的亲族家眷暂且隐忍的保全性命？”

虽远还未至弱冠之龄，可完颜迪古乃能言善辩，且极擅揣摩人的心思。他厉声大喝一番，那些残部金军将兵本来悲愤之余不及多做它想，只能尽可能鼓起顽抗死战的意志顷刻间似衰减了大半。但凡能有个求生的指望，谁都不愿好好活着？只是金国覆亡之际，谁也不便主动跳出来怂恿为保全性命而向齐朝投降，然而眼下却是完颜迪古乃这个斡本皇帝的膝下次子却跳出来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当即也打消瓦解了不少残部金军死战的决心。有些军兵面面相觑一番，而紧绰住兵刃的手掌也不由缓缓的放缓了下来......

只是对于完颜迪古乃而言，无论是宋国、齐国，南朝中原江山富庶，民多物繁，幅员万里...他早已是心向往之，本来有朝一日，自己未尝不能去领略、去体会、去享有...甚至去强夺来那一切，总之自己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本来以为终有一日也该教俺继承金朝帝业，宜承大统，中兴国家，继而灭齐吞宋，占尽六合领地、财富、绝色...但如今俺大金看来终究是保不住了，可萧唐那厮也已招抚得不少女真部族归顺，若是肯顺从降服，也不至被赶尽杀绝......就算萧唐那狗贼也势必要提防我等金国宗室子弟死灰复燃，但我还年轻，十年、二十年...我还等不得么？当初阿骨打祖父却不是也曾隐忍蛰伏？我又如何不能忍辱负重，等候时机复兴俺女真基业？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今齐朝便是势大，却看你又能猖横到几时，但凡俺能苦候盼来个时机......

你萧唐如今所占有的一切，日后也未必不能教俺强夺来！

完颜迪古乃心中发狠念罢，而他脸上却仍是挂着似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怅然之色，随即又长叹一声，并高声喝令道：“传令下去，知会外面齐军不必再强攻，我等尽愿弃械归降。而我完颜迪古乃...不，向山岭外那些齐朝军马报我汉名，就说金朝皇帝世子完颜亮，愿投从归附于齐朝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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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乎已被几拨齐军围堵住的山谷外侧，旷野四下里仍旧是哭喊之声震天价的回荡，那些被杀溃败退的金军将官，也只能尽可能收拢一批批被杀得崩溃慌乱的败军，其间多是丢盔弃甲散乱兵马，而被裹挟激战的汹涌人潮当中的金朝宗室子弟与朝官家眷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着。

至于各支按萧唐御令先后奔杀袭来、围追堵截金朝残余部众的齐军劲旅疾驰奔走，放手猛砍猛刺，相继在各支被切割得零碎的金军溃阵中激得血光四处迸溅。各部主将率领麾下健儿不断蚕食已呈败相的金朝军马时，他们当中大多人此时也都是一般念头：

金国皇帝完颜斡本那厮，如今却又在何处？

而杀声鼎沸的战团当中，倒有一拨只数千人之数的金军骑阵堪堪冲破了几支齐军追兵的围堵，大多将兵已杀得浑身浴血，也只得狼狈的拍马疾行，只想尽快从此处绝境中突围出去。

完颜斡本，也就在这一波骑阵的中军当中，周围近百名扈卫精锐甲士将紧紧拥簇。而早几年便染患上足疾的完颜斡本腿脚极不利索，甚至还须要周围几名亲随策应看护着才颠簸的马背上才能坐得安稳。完颜斡本双目充血，形貌犹如恶鬼，他也只能任由周围的军健看护着，再环视周围大批败军与金朝宗室世家子弟奔亡逃命，恁般崩溃的景象，不止教这些残存的金军将官士卒瞧得惊心动魄，而完颜斡本更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然而如今完颜斡本却也只能在亲随死士的护卫下专顾直往一个方向疾驰奔走，尽力维持着这一拨残存的骑阵不被齐军杀溃冲乱。期间也已经历了几番厮杀，剩余的金军亲随甲骑也只得拼了老命挥起手中枪矛刀斧排头的砍刺过去，胯下惊嘶疾驰的战马确片刻停留不得，这一路下来又不知有多少女真儿郎断魂命丧，终究无法在齐军的层层追击围攻之下逃出升天。

本来弃守会宁府而奔逃的金朝部众因为混杂着太多宗室权臣家眷也拖慢了脚程，而迅速追击截杀前来的齐军人数之多、行军之快也出乎于完颜斡本的意料之外。而由縻貹所率领的齐军锐骑冲阵打击，被挟裹在当中的金人宗室子与寻常家眷人群不明所以，甫一遭受敌军冲击，便如炸开如海啸一般的哭叫哀喊之声，而随着先后追击赶至的齐军精锐军马越来越多，也立刻向金人大阵发动势如排山倒海的猛烈打击，人心震恐的部众大队，也终于彻底崩溃瓦解。而仍聚拢在完颜斡本身边的除了个别尚能骑得劣马上阵厮杀的完颜氏旁支宗室子弟，金朝皇后嫔妃徒单氏、大氏、萧氏...还有包括完颜亮在内自己的子女也尽都被齐军锐骑冲杀得分离开来。非只是亡国之日遮莫已为时不远，又深受这等骨肉分离的痛楚，这也教完颜斡本愈发的怨毒忿恨，然而如今恁般局势他唯一的选择，也仍是只有继续拼命奔逃。

是以完颜斡本唯有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怨恨与悲恸迅速做出决断，率领残存的扈卫军马只顾杀出一条血路，从其余溃乱的金人余众彻底脱离开来，也顾不得周遭一拨又一波的哭喊声接踵穿来，率领剩下剩下来尚有一战之力的军马尽可能往北奔逃进茫茫苦寒山岭当中，至于陷入齐军手中的大批宗室亲族，也只能期盼日后仍能有将其救回相聚的机缘，否则再延俄个片刻，这最后这一丝能够逃脱的机会，也必然将会稍纵即逝......

只要朕还活着，俺大金......便还没有亡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