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章 善造艨艟越大江,能建船舰航远洋,玉幡竿等人的归宿
福建路,泉州市舶司。
临近市舶司港汊的造船厂中,众多役夫正用绳索、支杆等物件将一颗颗有合抱粗的原木拖拽起来,在旁边也有几个工头高声指挥着,但见众人动手的、呼号子的,自是干得热火朝天。而非但是泉州市舶司,齐朝沿海大多船坞中也都是一般的景象,终日有大批役夫卖力造船,各处规模最大的造船厂中尽是如火如荼的红火气象。
萧唐当然清楚,自明成祖朱棣之后明朝海禁,清朝闭关,可谓尺板不得出海,也彻底丧失了对外贸易的主动性。中华皇朝本来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以及当时处于时节尖端的科技却逐渐落后于世界潮流......
只是如今虽然自己施政大力鼓励推动航海技术、造船技术的进步,也很难确保由于中华历朝各代大多会采用抑商的国策,而且中原王朝所沿袭厚往薄来的朝贡贸易政策,很多时候也基本属于赔本赚吆喝,也不免导致财政负担愈发的沉重...而且各代君臣大多也都会有天朝上国,无所不有,单靠农业便足以养活天下百姓的心思,所以几代之后,也未尝不会出自于自我保护的考量,而封锁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道路,再次走回推行严厉海禁政策的老路上。
然而宋朝虽然弊政颇多,但它却也是对重农抑商政策最为宽松的朝代,并且推行开洋裕国的国策,如今沿承其社稷的齐朝治下士大夫与普通民众尝过海市市舶制的甜头,对待商业牟利的态度比起其它朝代相对更为开明。所以当他们看见沿海军州因为海市的兴旺而富庶繁华、商贾云集,对于萧唐大兴土木打造海舶,甚至更是打算要远洋开拓航路的反对阻力自然也就小了许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推广海洋贸易能够成为一种常态,如此尽可能避免中土再走回固步自封的老路上,这当然也是利于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
而此间船坞的官署当中,于齐朝新设的靖海监船坞司官居要职的叶春正侃侃言道:“本来我朝水师楼船制式,船上建楼三重,状如小垒,其长者步可以奔车驰马,虽大江大河战事当中能当大用,可倘若海上遇暴风时则人力不可制,且来往转向不甚便于用...而如今能改良得舱壁钩联,于船壁龙骨处多设水眼,船底板再以麻丝、桐油、石灰调剂填缝得腻实,便是受碰撞触礁时,遮莫也能维持航行。再者我朝本就善造的单龙骨尖底船,上平如衡,下侧如刀,如今经改制修造,也足可在海上破浪而行......”
然而叶春兀自禀说时,如今官居靖海监船坞司勾当私署总事的孟康却蓦的一乐,倒教叶春一个愣怔,随即便问道:“孟总事何故发笑?”
孟康摇头莞尔,又笑说道:“我只是想起当年叶春兄弟流落于京东路地界,而投到密州陛下名下船坞做造船行当时,尚不知我等所谋大事,也不知陛下当年名为宋朝重臣,实为绿林中数山共主这一机密。而后我等公然举事,叶春兄弟方才知晓这是上了‘贼船’,要你一并投到水泊梁山去,倒是百般不愿,还得是那徐大刀动刀子胁迫,而官司追究反宋乱党,又与我等已然脱不开关系,这才不得不到梁山也做得个职事头领......
而后直到我等誓师抗金之时,叶春兄弟似乎才是心甘情愿的辅助陛下成就大事,时至今日我等皆为开国功臣,得陛下...我家哥哥厚封赐赏,自是恩命立至,终得了身达命。而兄弟你比起当初初投梁山泊时终日那副战兢惶恐的苦瓜脸,如今司管本职职事兢兢业业,倒是比谁都卖力......”
叶春听孟康说罢,也不由自嘲的一笑,随即又感然说道:“可笑当初小可愚钝,浑然没个远见,仍指望做个顺民倚仗官府,不肯投身梁山...若非是陛下有先见之明,而后金人入寇,小可除造船的本事别无所长,在那般世道因兵灾战祸只怕落不得个善终...而有幸得遇陛下,梁山众位好汉也向来待我恩重,如今终于得以成就大事,享官身富贵,终得安生,我朝既要兴海政,小可仍能学有所用,也唯有竭心尽力,以保皇上洪恩而已......”
本来当初便善于打造花石纲大船,而后于饮马川与裴宣、邓飞啸聚结义,水浒中便是梁山泊专管监造战船的玉幡竿孟康,以及因缘际会之下命途早已转变,而早已甘心为萧唐竭忠效力的叶春,以及随着杨幺从洞庭湖水寨奔逃出来,投效齐朝,如今为得享荣华、安身立命自然也是忠心勤勉的高宣这三个最善于造船的能工巧匠,在如今齐朝筹备大规模远洋航海的形势下,当然也都是不可或缺的要紧人物。
此时高宣也奉萧唐旨意,正于杭州市舶司船坞督监造船事宜,他们三人也时常交流心得,探讨如何改良船舶舰只更能适用于航海远洋,彼此自是相得益彰。
而本来宋朝时节的造船业便居当时世界首位,孟康与叶春、高宣三人又是做为这个时代掌握最顶尖造船技术的能人,实则改良研发用于航海的诸般船舰制式,绝大多数都已经确定能够大规模投入量产。只是萧唐雄心壮志,所要进行的是中华历朝各代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航海计划,各处造船厂也仍须紧锣密鼓的打造经孟康、叶春、高宣三人商讨议定,已然可以大量生产的海舶船只。
孟康与叶春二人又说笑了几句,随即依然探出手来,在桌案上铺满的船只构造图样上比比划划着。未过多时,叶春便又问道:“啊,是了,先前经我等先是以单龙骨尖底船为基本,改良得海舶制式高大如城、底尖上阔,先打造出一艘试检,足吃水一丈一二尺,自是乘风冲犁如车辗,能破大浪,利大洋深处,可为海战利器,纵然遭遇极大风浪也不会轻易翻覆,能行于旷海深洋之间...先前已向陛下禀说得分明,而这等船舶,陛下可曾定下名号?还是说由孟主事与我做主便是?”
孟康见说也立刻回复道:“兄弟你至明州船坞公干之时,哥哥那边确也传来旨意,既然这等海船是我等于福建路泉州市舶司经过改良试用,又有福建几部水师协同尽力,而且日后在大洋深海当中航行,自也是要讨个吉利彩头...故而按哥哥旨意,就将这等海船唤作福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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