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消息

周宁入了夜，因为地方生得偏，六点过后哪里还能找到正常的通航班车。好在淑芬认识的人不少，和一个邻居斡旋了一番，最后花了两百块钱，让我们搭上了一辆正好要往山外运送木料的解放大卡。山窝里头，一路向下都是十八弯，加上路面不宽，好多地方又有土坡子，大卡师傅就是有着好多年的开车经验也不敢过快。

伤口重新包扎处理后，医生又给打了两支消炎止痛的针剂，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情况好了不少，上车没一会九爷爷就沉沉睡去。路子颠簸，上上下下震得不轻，倒是我和大宝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起不得一丁点睡意。

我看了下驾驶座上的老师傅，五十来岁，精神头不错，哼着小曲，车盘子握在手里就跟玩似的。在他边上的一堆物件中，一瓶西凤酒只剩下大半瓶掺杂着，闲来无聊，就手上拿起咕噜两口。

我说：“老师傅，你这开车还带喝酒来的，这西凤酒度数得有五十吧。”

老师傅见我没睡，头照着前方和我聊起天来，说：“五十五度不含糊，当然得喝，这山里头开夜间车没整几口哪成，胆劲不够，手心就会抖，怪事不常有，可年年都会遇到一两桩。”

这山路漫长，大宝见老师傅酒有了，故事也有，也跟着开口问道：“遇过啥子怪事，说道说道。”

老师傅见我两兴趣都还算高涨，清了清嗓门，说：“这周宁通往外头的山路，我老李开了有十个年头了，走哪有个弯，到哪碰着个坑，说句白话，闭着眼睛都能跑上一程，可也就这份自信，让我是扇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就前几年，有一批料子要送出山，厂子里催得紧，老板又是哭爹求娘的，说要是单子没办法提前送到，那就得作废。厂里要是没法运作，我们这些司机就得下岗。那年头，哪个不拖家带口，要是没了活计，和逼死我们这些底下工人没两差，我想了想，几来个师傅里我呆的年头最久，对山路也最是熟悉，为了大伙，没办法顶着这茬就硬接了下来。“”出车的师傅和古时候的镖师有点相似，也就是没划出的镖路不会轻易走，不熟悉不说，人地头上的牛鬼蛇神可能也不会卖面子。但是事出紧急，盘算了一下路程，我决定坏一次规矩，开车抄条山间的生路走。那时候拉的是一辆宝蓝色的130双门轻卡，比现在这解放大卡小了好截车身，两边拿捏得准的话也就是刚好能通过那路子。路头七弯八叉的，稍微不注意就得拐错道，我因此开得特别认真，可就还这，开了半程后车轱辘给爆开了，深山老林，又是半夜的，这一声响得我都有点心慌。下车检查了一下，那车轱辘也不知扎什么尖锐上，切了一道老长，口子平整得就跟刀子划上一样。眼看着用不了了，我就给换上了个备用的，打点好一切，这刚坐上驾驶座，双向灯才一开，就见不远处一大群身着兵士甲胄的人骑着马匹驰聘了过去。当时我就没给吓傻，想是天降雄狮还是给遇着鬼了，脚下一抖，那油门子就给轰死，连爬带滚的将车开离了山间小路，当时也就是驾驶座垫着屁股，要不然我老李就得给瘫地上去。后来回村后我告诉家里的老人这件事，老人说，这白云山古时候曾经来过很多官兵，有群躲避战乱的，为了彻底跟自己的将领安生过日子，就将武器配件都埋在了我经过的那片林子里。传说下来就是个通了灵的刀剑墓，但是几辈人也都没谁见识过。“

瞎扯胡咧的，天亮了有些时候车子才驶进了省城大门，告别了老师傅，我和大宝带着九爷爷来了省城最好的一家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后，医生的口吻不是很确定的说感染上了新型病毒。

九爷爷被送进了重症室观察，我粘着手拿报告单的主治医师，问：”这伤要不要紧？“

医师看了下报告，往我跟前送了送，说：”能不要紧你们就不必这么快的送到这了，对于化验出来的结果我们现在也是毫无头绪，看着一切正常，可是身体各类机能都在衰退，好在蔓延势头不快，药物还可以暂时维持一两年的生命，不过要是这日子里头没能找出个解决的办法，再往后可就难说了。“

回到重症室，我见九爷爷没了往日的半分生气，人躺在病床上，一直唠叨着过去，还嘱咐我回去后得打开带回来的金匮铁盒看看有没什么线索，想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

又过了两天，九爷爷意识开始出现絮乱，伤口处奇怪的长出了一些树皮一样的增生。医院里为此开了好几次研讨会议，可是最终都是没能拿出个应对方案，给我们的说法，也还只能是依靠着药物抑制。我和大宝连着喝了几天苦闷酒，就在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处境下，九爷爷手下一个伙计带来了个有点苗头的消息。

只打一近省城，得水楼大部份的伙计按理我都给通知了。这几天里陆续都有自己人过来探望，期间，一个叫老徐的伙计，他常年行走在广西一带收购古玩，见识颇丰，见着九爷爷的伤势后，便是偷偷将我拉在角落里问了一番，说：“少东家，这伤怎么来的？那老爷子受的伤可不是一般轻，看着有那么点像中苗蛊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