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福祸相倚

传下将令之后,龙腾又找来了龙四与那大鹏。他有事相求,自是对大鹏毕恭毕敬。然而那大鹏终是乡里村夫,日间见了龙腾手下的部将对其极加敬畏,说什么也不敢贪这口头便宜。当即将自己的身份说明:“大王!大王乃是定国兴邦,守土安民的不世之才。何以再与我等匹夫称兄道弟?小人复姓百里,单名一个飞字,字鹏程。大王只管直呼贱名,这大鹏哥三字小人再也不敢担当了。”

龙腾闻言大笑:“大鹏……那个百里兄,本王出身草莽,全赖众家兄弟提携才有此成就。我手下八杰当得我的兄弟姐妹,你大鹏哥也当得!”

百里飞几番推辞,拗他龙腾不过,只得应允。龙腾从身上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龙四:“四弟,你天明便赶往桃源的蓬莱茶楼找周掌柜,就说我让你去取东西,他知道的!取了东西后,大鹏哥便照着那个东西,重新给我做一件,有问题吗?”

百里飞问明尺寸样式,当即一拍胸口道:“一天就能做出来。只不过,这项链是老件儿,想要做旧,恐怕非一日之功。”

龙腾摇摇头:“大鹏哥只管做就是,其他的交给我了。”

龙四与百里飞当即领了诺。

第二日天一亮,龙腾等人便赶往潘夜城而去。他生怕从人太多引人注意,每每派出探马,没有危险才敢前行。所幸早已进了潘夜地界,众军疾行半日,堪堪到了中午方才抵达。龙腾令一众士兵驻扎城里,自己领着龙氏六人与叶家姐弟q前往南宫世家。

到了地方,龙腾向守门的卫士说明来意,令他们前去通报。过不多时,南宫镇便差人相请,早有一名家人领着龙腾等人进入府内。

龙腾正惊异于南宫家的宏伟,只觉得心神激荡,仿佛看到了金戈荡寇,气吞万里的情景。思虑之际,忽的瞥见一人,不是仇人郗风,那还是谁?他素来行事鲁莽,缺少计较,只觉得一股仇恨顶上脑门,当即便跟郗风动了手。

南宫镇乍见龙腾,正想着该如何处置,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和郗风说打就打。好容易劝了二人罢斗,南宫镇应龙腾之请,设下宴席。他本来便与燕长华正在吃酒,因为南宫苒与郗风之故方才耽搁。此刻龙腾到来,他又叫厨下多烧了菜肴,请了燕长华与龙腾一道进餐。

三人分了宾主落座,南宫镇斟满杯中酒,举向龙腾:“雪原王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请恕末将未能远迎之罪。末将权且以酒谢罪,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干了一杯。

龙腾也举杯应道:“本王仓促前来,未曾通告。大将军何罪之有?”说着,他也喝干了酒杯。

南宫镇随即又倒满酒,举杯道:“这第二杯敬大王。大王出身比奇,令祖当年血战封魔谷,换我比奇近三十年安定。大王乃恩人之后,着实该敬。”

龙腾答道:“将军谬赞!龙某愧不敢当!”

紧接着南宫镇又端起了第三杯:“将军,这第三杯酒,我要代当年西北隘的比奇将士、沙巴克沈城主、众多比奇武林同道,以及中州郡王昭延敬大王。不知……不知大王敢不敢喝?”

龙腾听罢,一股无名火登时生出,当即便要拍案而起,诉说实情,好在这时,他幡然醒悟,收起了莽撞。但见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有何不敢?本王非但敢饮此杯,还敢向将军再起无理之请!”说完,他一饮而尽,将杯口冲下,以示干杯。

南宫镇道:“如今大王已是天字第一号通缉犯,不知你还有什么无理之事?”

龙腾哈哈大笑:“天字第一号不敢当,本王顶多算是第二号。而那第一号通缉犯却是在大将军的府上做客。”

南宫镇笑道:“看来大王消息不是很灵通啊!如今朝廷发下了海捕文书,你雪原王赏金万两,而郗公子只才千金。”

龙腾道:“若是大将军贪图赏金九千那可就太好办了!请即刻点兵九千,本王支付你黄金九万如何?”

南宫镇一怔,随即道:“你说什么?想向本将借兵?”

龙腾点头称是。

南宫镇登时一拍桌案,大怒道:“大王可真能说笑!你以为苍天之下可容逆贼乎?”

龙腾怒不可遏,想到自被师傅荐到林夏玉帐下,自己历尽艰辛,非但自己横遭冤屈背井离乡,同伴更因比奇诸将袭杀。这些时日以来,被屈林松算计,被杨氏兄弟追杀,心爱的女人被郗风杀死,恩师莫名中毒身亡。这一桩桩、一件件悲苦之事一齐发作,直逼得龙腾几欲破口大骂,拍案厮杀。恰在此刻,一直没有出声的燕长华忽然间起身。他向南宫镇与龙腾抱拳道:“大将军与雪原王切莫动怒,可否听在下一言?”

龙腾怒火未息,只道燕长华是南宫镇的贵宾,自然会帮他说话。当下便大手一甩,示意燕长华说下去,竟然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燕长华也不在意,当下便道:“大将军,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你。”

南宫镇一脸错愕,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燕长华笑了笑:“正是!你认为中州的新皇帝如何?”

南宫镇更是不解:“这……”

燕长华道:“在下身在草莽,却也有所耳闻。先太子爷昭宗乃仁人君子,贤德丈夫。其事君尽忠,事亲尽孝,交友以信,视臣以义,治万民以礼,处天下以道;奉公守法而尽臣节。今无故遭戮,又被新皇贯以逆贼,朝中忠臣,东宫旧部也多逢不幸。以在下来看,龙将军恐怕是受了冤屈,昭嗣之言也未可尽信。”

南宫镇闻言,沉默一阵之后,问龙腾道:“不知大王借兵所谓何事?”

龙腾刚想申明原委,又一想不是很妥当,当即答道:“为一些私人之事,具体什么事,请恕本王不能相告。”

南宫镇哈哈大笑:“大王果然是说笑大家!你借了本将的部众,还不想以实情相告?倘若大王领着这九千士兵哗变,以大王火烧灌木林之能,恐怕我这小小的潘夜城要归大王统辖了吧?”

龙腾一声冷笑:“哼哼,本王富有四海,岂会觊觎你的潘夜城?再说了,你以恩德相待,龙腾又岂是恩将仇报之小人?”

不待二人继续争辩,忽的窗外传来了低声的冷笑,接着便有人压着声音道:“呵呵,是非公论自在人心。你果然是个小人,这毋庸置疑。”那人顺着龙腾的话茬说下来,显然是在辱骂龙腾。龙腾性如烈火,本已被南宫镇恼的怒气冲天,此刻又听的窗外之人中伤自己,当下一声怒吼:“何方鼠辈在此搬弄是非?还不给我滚出来?”说着,他右手轻抬,五指微曲,对着窗口一探,登时将窗户‘拉’开。

燕长华与南宫镇都算得上是武学大家,寻常之中若用掌风震开窗户也是轻而易举。然而这南宫府上的窗户全然是向内才能拉的开。龙腾距离窗户尚有三四丈之遥,竟然隔空开了窗户,怎能不令二人惊讶?

但见龙腾右手一探,窗户打开之后,一团白布样的物事自外飞来,落到龙腾手上。接着窗外人影一闪,有人极速退去。龙腾恼他背后恶语伤人,将那白布揣进怀中,一拍桌子,登时从窗子窜出。燕长华二人连忙从房中追出,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龙腾冲进院中,当即发现东北角人影晃动,他素来怕受冤屈,此刻恨不得抓了造谣之人食肉寝皮,于是抬腿向东北方追去。那人在前面跑,龙腾在后面穷追不舍。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那人却忽然停下来。龙腾趁着这个空隙,一纵身便跃至那人前面。待转身一看,却是郗风。

只见郗风轻轻一笑:“想不到这半年中,你的武功居然进步了这么多!”

龙腾也是笑道:“你我深仇大恨未了,若是不学点功夫,我如何能为九妹报仇雪恨?你既然来了就好,今日之事,不判生死誓不罢休,出招吧!”

郗风一摆手道:“唉?你以为我费尽心机将你诱至此地,就是为了让你横尸荒野?”

龙腾略微思索,立时明了:“郗风,你也太自信了吧?上次在抢亲大会之上,你用了看家的绝技也未曾伤我分毫,你真的以为能杀的了我?还有,你将师傅他老人家的遗体带到了哪里?”

郗风一甩手丢了一样东西给龙腾,既而说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也说了,咱俩之事,不判生死绝难罢休。但是若然要判生死,你也当为自己挑个良辰吉日。我应内子之请,今日再帮你一次,从今往后各不相欠。”想了想,郗风又道,“你要好好活着,不要过不了几天,你堂堂的雪原王再死于宵小之手,那可就太令我失望了!”说完,他一纵身跃出数丈,紧接着便消失在龙腾的视线之中。

龙腾本想怒骂几句,但郗风已走。只见他伸开手掌,一枚青绿色物事躺在手心之上,正是半片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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