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非生非死

“你对格雷做了什么！”

看着倒下的格雷戈里，科里尖叫着冲向了安格斯，然而安格斯只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科里就被固定在了半空中，只能徒劳的瞪着安格斯。

“放心，这小子没事，与其关心他，你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安格斯无奈的耸了耸肩，结果脸上的伤痕又裂开了，顿时将科里吓住了，连他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这该死的伤口！”

安格斯骂了一句，不再搭理科里，继续往伤痕上涂抹起了药水。

十多分钟之后，格雷戈里终于醒了过来，只不过刚一抬头，就愣住了：“科里，你怎么……”

格雷戈里仰头看着被固定在半空的科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反倒是科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格雷！你终于……诶？我的声音……”

说到一半，科里就顿住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清脆，反而像是坏掉的风箱一样，沙哑而刺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半空中的科里，格雷戈里突然转头看向了安格斯，“你对科里做了什么！”

“准确来说，我只是让你的伙伴安静一点而已，”安格斯依旧面无表情，但沿着伤痕滑落的绿色药液却让他看上去有些瘆人，“其实，你的伙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怎么可……”

格雷戈里下意识的反驳，不过刚说到一半，就愣住了，他刚刚只是稍稍想了一下“科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海中就有大量的信息涌现，同时，还有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格雷戈里重新回想了起来……

“科里，以后我一定要当一个骑士，好好保护你，让你不再受伤！”

“恩，格雷，那以后，我就当一个法师，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战斗！”

年少时的诺言，仿佛是远在天边的呢喃，但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黑暗的记忆也重新涌现出了光明。

血色的光明。

年少的科里躺在地上，脸上带着几分痛楚，鲜血渐渐从他的背后溢出，而年少的格雷戈里脸上带着泪水，用力的按住了科里的胸口，那里，有一个狰狞的伤口，正在不住地涌出鲜血。

而在旁边，一匹角马正暴躁的刨动着蹄子，咚咚的声音仿佛是在为两个少年的誓言配上鼓点。

终于，格雷戈里记起来了，那是在四年前，在他们还是少年时的某天，他和科里如同往常一样，玩着扮演骑士的游戏，然而就当格雷戈里笨拙的爬上角马的后背时，鞋上的马刺却刺痛了角马，最终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原来，在那一天，科里就已经死去了啊。

格雷戈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而被安格斯放回地面的科里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形象，愣愣的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之前的衣服，但身体却变得干瘪，衣服也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让宽大的法师袍看上去就好像是寿衣一样；裸露在外的双手布满了黑紫色的尸斑，指甲也变得又黑又长，看上去恶心，又令人恐惧。

而就在格雷戈里陷入回忆的时候，科里也想起了那段被尘封的记忆，终于，他明白了，直愣愣的看着格雷戈里：“所以，这就是我的使命吗？”

“不，这是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安格斯轻轻摇头，“你能活到现在，完全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格雷戈里的执念，让你重新活了过来，只不过代价嘛……”

说到这里，安格斯停住了，他感觉脸上的伤痕就要再次裂开了，不过科里和回过神来的格雷戈里都已经听明白了，让科里复活的代价，就是格雷戈里的一部分灵魂！

作为被世界意志选中的人，格雷戈里的灵魂远比普通人的灵魂要强大的多，甚至可以跟一些王者的灵魂相媲美，与此同时，格雷戈里的灵魂还带有一丝世界本源的力量，正是这份力量，才让原本在四年前就应该死去的科里，又再次以“活人”的身份活了四年。

也正是因此，缺少了这一部分灵魂的格雷戈里依旧能活着，只不过在那以后，格雷戈里就开始变得有些呆傻——对于除了科里以外的事情都十分迟钝，对于复杂事物的领悟能力更是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甚至他平时注意力不集中、容易犯困等特点，也都是因为缺失灵魂引起的。

好在格雷戈里的战斗天赋并没有因为灵魂的缺失而削弱，反而是如同铭刻在了血肉中一样，甚至更进一步，因为他在战斗中更加依赖于本能，反倒是更好地发挥出了这份天赋。

直到今天。

刚刚，科里的全部心神都陷入了安格斯的幻象，以至于灵魂也受到了影响，挣脱了身体的束缚，当格雷戈里呼唤他的时候，属于科里的那部分残魂开始对格雷戈里进行回应，与仅仅纠缠在一起的格雷戈里的那一部分灵魂分离开来，最终，当科里从幻象中挣脱的瞬间，他的灵魂和格雷戈里的那部分灵魂也彻底分离，感知到本体的残魂，自然选择了回归本体。

于是，失去了格雷戈里灵魂支持的科里，重新变成了尸体，但这些年他积累的法力，以及来自世界意志馈赠的生命力，却让他无法彻底死去，而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幅非生非死的模样。

当然，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科里的这个状态并不能持久，随着科里的力量渐渐耗尽，他终归还是要死去的。

“安格斯，你一定有办法复活他的对吗？”

格雷戈里满怀希望的看向安格斯，但安格斯却摇了摇头，哪怕脸上的伤痕再次裂开都没有在意，反而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笑容：“复活他？如果说是几年前他刚死的时候，我随手都能救活他，但现在就没那么简单了，复活一具尸体的代价，不是现在的你能付得起的。”

“什么代价！”

格雷戈里红着眼睛问道。

安格斯嘴角的讥讽更浓郁了几分，看着格雷戈里等了好久，才终于发出了冷漠而空洞的声。

“一个王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