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对于自己的事不会实话实说，谈自己的事的时候，不可能不加虚饰。

——黑泽明（日本著名导演）

白峰对这三十万大军由来的解释可谓是漏洞百出，但他的身份决定了，只要克莱斯特公爵不想与他真正撕破脸，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可出乎白峰预料的是，没有在这个敏感问题上多做纠缠的克莱斯特公爵，反而在另一个更敏感的问题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克莱斯特公爵的刻意纠缠，让白峰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被克莱斯特公爵叫来的昆图斯侯爵见机上前一步道：“公爵阁下，此事是我向陛下提出的建议，不知阁下觉得哪里不妥了？”

“你是我军部的第一次臣，在没有经过我这个军务大臣同意之前，你怎敢胡乱向陛下进言？”克莱斯特公爵闻言先是怒气冲冲的斥责了昆图斯一顿，继而又向脸色极其难看的白峰提出要求道：“陛下，请您严惩昆图斯越级进言之罪，否则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放肆！”脸色奇差无比的白峰，猛地一拍皇座对克莱斯特公爵怒斥道：“半年前，朕在任命中央各部重臣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每一位中央部臣都有单独向朕进言的权力，这是朕赋予他们的权力，难道你克莱斯特也有意见吗？！还是你克莱斯特，根本就是对朕有意见！”

白峰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字字诛心，听在克莱斯特公爵的耳朵里更是像拥有雷霆之力的重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他的心头；从未想过皇帝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的他，当场就被吓得有些懵了。

“是老臣愚钝，忘记了陛下半年前的命令，还望陛下赎罪！”克莱斯特公爵躬身认错道。

克莱斯特公爵以为他在道歉，可在白峰看来，满口‘老臣’的他就是在倚老卖老；对他愈发不满的白峰，只是一声冷哼并未理睬弯着腰的克莱斯特公爵，转而对昆图斯吩咐道：“昆图斯，有关朕对这三十一万两千三百二十五名将士的安排，你来给我们位高权重的军务大臣说说。”

“遵命，陛下！”已然看到自己执掌帝国军部曙光的昆图斯，面无表情的对仍弯着腰的克莱斯特公爵解释道：“公爵阁下，这支大军是采用新编制组建的，每一百六十名装备轻型武器装备的轻装将士组成一个轻装中队，他们的正式名称为罗马青年军；每一百六十一名装备重型武器装备的重装将士组成一个重装中队，他们的正式名称为罗马重步兵。”

“陛下的命令是，在帝国境内的每座行省首府，派驻一支由十队罗马青年军和两队罗马重步兵组成的驻防部队，每座郡城派驻一支由五队罗马青年军和一队罗马重步兵组成的驻防部队。”

“按照这一标准，帝国现有的五十九座行省首府和二百零七座郡城，一共需要一千六百二十五队罗马青年军和三百二十五队罗马重步兵，即三十一万两千三百二十五名将士。”

弯着腰听完昆图斯的解释之后，克莱斯特公爵才趁着机会挺直自己的腰杆，向白峰提出他的顾虑道：“陛下，骤然把如此之多的将士派遣到地方，会不会在职能上与城防军产生重叠？”

“公爵阁下，您说的太含蓄了，您应该是担心陛下派到地方的驻防将士，会与原先驻扎在地方的城防军产生冲突，对吧？”昆图斯把话说的更直白：“其实，这点您是不用担心，等我们的皇室部队入驻行省首府和郡城以后，原先驻扎在行省首府和郡城的城防军就会分驻到其他下属城镇。”

双眼精光一闪之后，克莱斯特公爵还是没有与昆图斯直接对话，他依旧面朝白峰：“陛下，臣以为，把城防军变成普通城池和城镇的驻军不是不行，但通过派遣皇室驻军的方式来收回您对地方行省首府和郡城的绝对控制权实在是有些冒险了，毕竟贵族才是帝国中央政府统治地方的根基。”

“此事，朕意已决，军务大臣无需多言。”白峰冷淡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陛下，既然您已经决定把这三十多万将士以皇室部队之名派驻到地方，那老臣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供养这些皇室部队的军费，需要我们军部另行拨款吗？”

克莱斯特公爵的这番话，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识时务，或者说，此人的政治智商已经低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最烦听到这种贵族至上论调的白峰，极为不耐烦道：“所有罗马青年军和罗马重步兵的军费，一律由皇室内库拨付，与你们军部无关！”

“陛下英明！”克莱斯特公爵的奉承，听在白峰的耳朵里都显得干巴巴的毫无诚意。

当着克莱斯特公爵的面，白峰用近乎于打脸的方式点将道：“昆图斯侯爵。”

“臣在！”

“你是军部的第一次臣，也是朕的心腹肱骨，即将派驻到各个行省首府和郡城的罗马青年军和罗马重步兵，包括未来可能会派驻到地方的皇室部队，今后就由你全权负责。”

“遵命，陛下！”

白峰与昆图斯君臣之间简单至极的对话，却是让克莱斯特公爵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他能不在乎白峰对昆图斯的过分信任，因为他有不在乎的资本，可他却不能不在乎白峰所说的另一句话。

什么叫‘未来可能会派驻到地方的皇室部队’，这到底是皇帝随口说的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还是皇帝心里早有了全部的部署计划；完全猜不透皇帝心思的克莱斯特公爵，最后是带着满心的惊疑离开皇宫的，并在离开宫门之后直奔帝国宰相帕特尔公爵的府邸而去。

“陛下，您刚才故意说的那句话，会不会引起五大家族的过激反应？”昆图斯满脸担忧道。

“朕倒是希望他们有过激反应，但现实却是不可能，帕特尔那个老狐狸比谁都狡猾，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再加上还有格纳和卡尔两人从旁协助，五大家族一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白峰微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眯着眼睛似是自言自语道：“问题的关键在于，五大家族会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要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他们可就是朕的敌人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