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最初与最后

晴朗干净的天空被冲天而起的红色炼成光柱染成了红色，如同被日薄西天之时的夕阳晕染开一样。

但是，夕阳的红是一种美，迟暮的伤感之美，让人感叹时间的不可逆转，而炼成光柱的熏染开的红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叫人不自觉有种心脏被揪紧的感觉，一种天要崩塌的绝望！

“国土炼成……”

中央市之外，正在一栋屋顶眺望着中央市的莉莎·霍克艾不由攥紧了双手，牙齿咬在嘴唇上。

虽然她不是炼金术师，但是她的父亲，她钦慕的人，都是炼金术师，所以，她也清楚处于处于国土炼成之中人到底会如何！

此刻中央市中，有她最重要的几个人！

蓦然，一道紫色的炼成光柱在中央市最中间的地方冲天而起。

莉莎·霍克艾清楚，那是中央司令部的方向！

但是紫色？

这种暧昧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通炼金术的颜色是亮蓝色的，如同电光，清澈干净。而贤者之石的炼成反应颜色是红色的，如同鲜血，妖异不详。

紫色……

不只是莉莎·霍克艾，即便是此刻在中央司令部废墟上的炼金术师，包括冯·霍恩海姆在内都有这种疑惑。

虽然说冯·霍恩海姆在为阿尔冯斯·艾尔利克制造肉骵的时候也出现了紫色炼成反应，但是事情繁忙的他根本来不及研究，所以也只是有一些猜测而没有真正的判断。

不过，有人给了他们答案……

“紫色的炼成反应代表生命本质的变化，是涉及禁忌又未真正步入禁忌的暧昧。”

仍然是与易道人最初样貌没有多少区别的肉骵，只是眉心上多了一个衔尾蛇标志，似乎标志着他并非是易道人。

可是……只有衣领是白色的黑白二色拼接的西装大衣再次成为了数量平衡的黑白二色！

而且那种熟悉的语气……

“祈祷者易？！”佐尔夫·J·金布利半是疑惑，半是肯定的喊出了他对易道人的称谓。

“没错。”

“你吞噬普莱德？”

“谁说我被吞噬了？”

依旧是熟悉的语气，只是与易道人截然不同！

“普莱德的补完，就是我的补完。他将烧瓶中的小人的原罪欲望都吞噬之后，我的原罪欲望也都到了一块。而他又不可能在我的注视下完全夺去我的原罪……”

“所以我和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成了互相对峙的局势……”

同样的声线，但是截然不同的语气能让人清晰的分辨出谁是易道人，谁是普莱德·易！

相比于被‘父亲大人’制造出来后就拥有力量和智慧，各方面都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表现的完美无缺的普莱德·易，易道人的语气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沉重，那是他这些年来的遭遇造成的。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去见一见一切的源头吧。”来到被佐尔夫·J·金布利几人用炼金术分开的洞穴前，易道人没有丝毫迟疑的跳了下去。

红光闪烁，一块又一块台阶总是在适合的时机出现在易道人的脚下。

“我们也下去吧！”罗伊·马斯坦招呼一声后，也跳到易道人炼成的台阶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静静的站在空旷的地下广场中央，一副冯·霍恩海姆模样的‘父亲大人’注视着一个一个从天花板上跃下的易道人几人，淡淡道：“老鼠们最终还是来到我的面前了吗。”

易道人上前了几步，笑道：“老鼠吗？在我看来，你才是老鼠，不然，也不会龟缩在这个地方。”

“普莱德……易道人……”‘父亲大人’平淡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变化：“你吞噬了普莱德了吗。”

“他还没有能力吞噬我。”易道人的嘴角一扯，吐出了普莱德·易自信到骄傲的声音。

“只能和人类共存吗，吞噬我所有欲望的傲慢，你的表现让我非常的失望。”‘父亲大人’身上红色炼成反应一闪，然后静静的看着易道人片刻后，道：“用你的灵魂遮挡了我和我的傲慢之间的联系了吗。人类中的祈祷者，你觉得你能遮挡多久。”

“不需要多久，只要在那之前杀了你就行了。”易道人的语气似乎和普莱德·易的语气重叠了，但是，却又有截然不同的意味……同样是自负傲慢，但是在易道人的语气中出现的时候，却染上了他本身压抑的沉重！

“真是愚蠢又傲慢的人类。”‘父亲大人’将曾经给易道人的评语再次说出。

无所谓的笑了笑，易道人道：“人是世界上最傲慢的生物，所以，神是人的模样！所以，人支配世界，把玩世界，将神和魔都赶出人类的世界，否认所有的异类！你，自称想要成为神，却只是可怜的烧瓶中的小人的你，也是即将被赶出世界的一员！”

科学兴起，神明的存在被质疑，妖魔的存在被否认，这就是人，得到知识后，就否认之前恐惧的未知！

虽然易道人不否认神的存在，但是他同样也只是当传说中的神魔妖鬼只是掌握了不同知识的存在，并非超越了人！

亦或者，对此刻的他来说，掌握了某些特殊知识之后，摸索到世界上特定的真理之后，那就是神，那就是魔，那就是仙！

神之类的称呼，只是对那群掌握知识的人的特殊称呼而已！

比如他，此刻的他若是回到地球，是否有人会认为他就是仙人，就是神呢？

创造炼成创造世间万物，毁灭炼成毁灭世间万物，这样的他与神何异？

“你认为你有那种能力吗。”随着‘父亲大人’的话结束，仿佛有一种波动冲刷整个世界！

“啧……真是麻烦啊！”易道人咂了咂嘴。

他感觉到那种波动冲刷过后，曾经阻碍他感知龙脉的扭曲气息开始覆盖在了地壳能量之上！

也就是说，借用地壳能量施展的炼金术，如果炼金术师本人无法突破那种扭曲气息的封锁，那么此刻就无法施展了！

“但是，决战需要那么多人吗？对你这种等级的异类来说，数量已经无法成为质量了吧。”勾着嘴角，易道人举起了左手聚集了所有‘父亲大人’制造的霍蒙克鲁斯的贤者之石的银怀表，道：“普莱德，接下来就看你是否能够把握住机会了。要么超越自身，成为新生的独立之人，脱离我和它，要么，继续回到它的体内，成为它的所有物。我的体内，不可能再有你的存身之地了！”

“嘿！那就看你是否有那个能力了！”扎眼的红色炼成反应在易道人眉心的衔尾蛇标志上缭绕，同时也在银怀表上缭绕，随后如同天神的雷电鞭子一样抽在地面，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炼成阵，让人一看就感觉头昏脑涨，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将脑子里面关于这种炼成阵的画面全部都掏出来的感觉！

直观上看，那个炼成阵与易道人眉心的衔尾蛇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没有区别。

只是在炼成阵的节点以及炼成阵的周围，有特殊的文字和符号绘画着！

“一切由我开始，一切也由我结束。”

仿佛是魔法师念动咒文一样，一股诡异的波动荡漾开，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父亲大人’在内，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某种目光凝视着……

“你打算打开门？”‘父亲大人’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一个已经将自身所有原罪都剥离的它不自觉的在语气上带起了一丝慌乱！

“害怕了吗？害怕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了吗？”易道人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怪异的感慨：“我出自于你，所以我非常清楚你的追求……自由！你渴望离开囚禁你的门，渴望离开囚禁你的烧瓶，渴望离开囚禁你的星球。”

很明显，这是普莱德·易所说的。

“出自于你的我同样也继承了你的追求……自由！我不甘心，也不会成为某人的一部分！”

“哼！你以为你这点能力能碰到我吗？”

红色的炼成反应在‘父亲大人’的身上炸开，向地面的炼成阵劈去，只是易道人的左手银怀表上也炸开红色炼成反应与‘父亲大人’所发出的炼成反应相抵消！

“霍恩海姆先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还记我和你说的话吧？”转过头，易道人对冯·霍恩海姆笑道：“我的失败，是你的成功！”

“不是我，是我们。”带着温和的笑容，冯·霍恩海姆慢慢的向‘父亲大人’走去。

手插在口袋中的他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感觉，就像是闲庭散步一样。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一面感觉自己似乎沦为了连配角都不是的奥维利亚·米拉·阿姆斯特朗蹙起眉头，冷声道：“他们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奥维利亚·米拉·阿姆斯特朗这么说并非是因为感觉自己沦为连配角都不是的存在而恼怒，而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可谓是非常的危急，而无论是易道人普莱德·易所说的话还是冯·霍恩海姆的行为都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紧张的感觉，所以才会如此。

他们，没有失败的资格！

可是罗伊·马斯坦却苦着脸道：“我已经无法使用炼金术了……”

“你说什么？”奥维利亚·米拉·阿姆斯特朗瞪圆了美丽的眼睛盯着罗伊·马斯坦：“除了下雨天之外，你还能这么无能吗？”

瞬间，罗伊·马斯坦的一张脸涨的青黑无比。

“姐姐，我也无法使用炼金术了，似乎是烧瓶中的小人动的手脚，这里完全无法感知到驱动炼金术的能量。”亚历克斯·路易·阿姆斯特朗解释了一下。

“不是无法感知到，是难以感知到。能量被烧瓶中的小人屏蔽了。”佐尔夫·J·金布利“叮”的一声将贤者之石高高弹起，随后仰头叼住：“用贤者之石吧，留着当宝贝吗？”

佐尔夫·J·金布利其实还可以使用炼金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突破了阻拦感知到了龙脉的能量，所以地壳能量上的扭曲气息已经无法阻拦他感知地壳能量使用炼金术了。

但是他也否认不了，如果他要使用炼金术的话，需要消耗的精神绝对不是平时可以比的，而且炼成速度上也有影响，这对战斗来说是绝对不利的，所以他决定使用贤者之石。

将贤者之石作为能源的话，完全可以省略了沟通地壳能量的过程，迅速的激发自己的炼金术。

罗伊·马斯坦只是略一思考就掏出了佐尔夫·J·金布利给他的贤者之石。

知道贤者之石是由什么组成的他其实不怎么愿意使用贤者之石，但是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使用！

而另一边，查理也将贤者之石分给了亚历克斯·路易·阿姆斯特朗。

他们反体制组织经常会袭击重要的研究所，贤者之石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之一！

可是就在他们想要加入战斗的时候，易道人却阻止了他们：“你们在外围看着就好，不要加入。这不是你们可以加入。”

罗伊·马斯坦几人愣了一下。

查理眉头一皱，道：“道人……”

“查理先生，易先生说的不错，现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加入的了。”查理话没说完，冯·霍恩海姆就打断了他。

众人看去，就见冯·霍恩海姆身上缭绕着无数黑红色的流光，密密麻麻已经将冯·霍恩海姆完全淹没！

“原来如此……”见到这一幕，‘父亲大人’马上想起了易道人曾经用灵魂污染自己，让自己的躯壳被破坏的情形：“你们，受死吧！”

红色炼成反应如同蛛网一般瞬间覆盖整个地下广场，随后，地面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罗伊·马斯坦几人连忙用贤者之石的能量练成保护自己的东西。

只是地面蠕动的瞬间，易道人蓦然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父亲大人’的面前，将手中的银怀表按在了‘父亲大人’的胸口上！

红色炼成反应炸开，地面浮现一只巨大的眼睛，和被普莱德·易所吞噬的格拉托尼肚子上可以吞噬一切的眼睛没有多少区别。硬要说区别，就是这只眼睛更加的灵活，像是活的一样！

“将军！”在‘父亲大人’因为易道人的速度和脚下眼睛的出现而愣住的时候，冯·霍恩海姆也来到了‘父亲大人’的身边，将手刺入了‘父亲大人’的身体：“最初，你因为我诞生，最后，你因为我死去。烧瓶中的小人，我们的孽缘，结束了。”

“咔嚓咔嚓……”

‘父亲大人’的身体崩裂，露出满是眼睛的黑漆漆身体，随后黑漆漆的身体也开始崩坏！

“不！”

“你的一切即将结束，而我，将迎来新生！”易道人的嘴中，普莱德·易自信到骄傲的声音响起。

随后，地面的眼睛将他和‘父亲大人’都吞了进去！

“就这么结束了？”奥维利亚·米拉·阿姆斯特朗眨了眨眼，这让一直显得冷峻如冰山的她有了一丝可爱的感觉。

“结束了……所有的贤者之石都会被中和，然后，它存在的根基消失。”冯·霍恩海姆虚弱而苍老，比查理更加苍老的声音响起：“它是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消失，是一种必然。”

“道人呢？”查理跑到冯·霍恩海姆身边，蹲下来问道。

“他……去门那边了，要不要回来，能不能回来，就看他自己了……”说完，冯·霍恩海姆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目光散漫的呢喃：“特丽莎，我来陪你了……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会死啊！那两个小子还没长大……”

话未说完，冯·霍恩海姆的脸上就弥漫起了皱纹和炼成失败之时特有的崩坏痕迹！

“死了吗？”还来不及震惊冯·霍恩海姆就此死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转头看去，随后就见易道人正挑着眉头看着冯·霍恩海姆。

“道人……”

“我不是易道人，那家伙通过门之后就消失了。我是普莱德·易！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普莱德·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