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单于的选择

魏无忌到任的消息，没过几天便传遍了整个燕山，然后产生了立竿见影的影响。

对整个燕山来，这无异于久旱甘霖的效果，至少让所有人湮灭下去的斗志，此时都如火苗般复燃起来。

武扬君才到燕山，便解了靖北之围，匈奴大军不战而退三十里。

这样的夺目的“战绩”，相对于近几月来燕山诸军的成绩，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如此，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此时做好坚守，一切等武扬君主持大局便是。

和魏军这边的热烈不同，魏无忌出现的消息在匈奴这边可不算好消息，这让他们这几天攻势都缓了一些。

而今天，则是那两位负责进攻靖北城的万骑长，奉单于召见前来问话的日子。

虽然是不战而退的选择，在这两名万骑长看来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对击败魏无忌是没有把握的。

可这在匈奴人看来毕竟是耻辱，所以这二人在进入单于庭时，遭受了各部万骑长的冷眼相待。

虽然互换位置，这些人的可能也会这样选择，但仍难改这是逃跑的事实。

“拜见大单于……”这两人下跪余地行礼道。

这时他们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这位大单于面色不善，这让他们更是感到焦灼。

其他人的态度他们可以无视，但是单于若也认为他们做错了，那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于是这二人顿时便惶恐起来，要是大单于震怒，他们小命说不定都保不住。

而恰恰，这两人的猜测还真就对了，阿达业单于此时确实很生气，特别是在见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后。

看着谦卑不已，将头深深磕在地上的这两人，阿达业久久未叫他们起身。

而在王帐之内的其他人，此时也是恶狠狠的看着地上两人。但这些人却忘了，就算自己与人家易地而处，一样也会被吓退的。

“不战而逃，在中原人那里，都是要看头的大罪！”良久之后，阿达业单于终于开口道。

地上跪着的两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单于这是要处置他们这两人啊！

可他们也绝非束手就擒之辈，此时便听其中一人道：“大单于容禀，奴才绝不是临阵脱逃啊！”

此时已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这时两人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这人便继续道：“当时我等围困靖北，正要强攻时魏军突然来袭，我等若是不尽早撤出，必将前后被人夹击！”

“那时候，我大匈奴的勇士即便再是神勇，怕也难逃魏军魔掌！”

这两人一前一后话说得很畅快，因为这就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说法，现在不过是照本宣科。

可他们这番话并没有打动阿达业，只听他质问道：“这就是你们逃跑的理由？”

一听单于还是这样的说法，下面这两人顿时大骇，他们已经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大单于，我等也是为大匈奴保存实力啊！”其中一人哀求道。

而另一人此时更是道：“大单于，中原人经常说知不可为而不为，是智者的选择……我等无罪啊！”

阿达业最恨的就是这些话，因为这句话便意味着，匈奴人在害怕魏无忌。

这让阿达业如何能忍，他自诩将成为最伟大的匈奴单于，是将要带领匈奴立下丰功伟业的伟大存在，手下怎么可以害怕一个人呢？

但其实，这种心思也反应出，在阿达业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对魏无忌有几分惧意的，否则他也不会过度关注这一点。

因为地上跪着的这两人说得很对，当时魏军足足有一万之众，让匈奴的两个万骑在兵力上并不占多大优势，所以撤退还真的是最稳妥的法子。

所以，整个匈奴都在责怪这二人临阵脱逃便意味着，对魏无忌的畏惧情绪并不是阿达业独有的。

想想也是，当初那支魏军铁骑，在和他交过手的匈奴各部中，都认为对方几乎是无可战胜的存在。

左大将忽而木的惨死，南俞部和犀云部的败亡，几大本部万骑的溃败……

乃至于最重要的，同时也是最让匈奴人震怖的，便是瞿与单于的身死……这些都和那位魏国公子有关。

所以，在听到魏无忌重返燕山之后，军帐内的这些匈奴大将们，甚至都无心去骚扰魏国那些城池了。

而之所以他们对大帐中间那两人如此愤恨，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的行为打开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他们的逃离就相当于给大家作了榜样，原来匈奴的勇士也是能不战而逃的。

其他人能想到这些，阿达业同样也能想到，所以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助涨。

“狡辩，天狼神没有你们这样胆小的子孙……”阿达业沉声道。

而这句话一出，让地上跪着的两人脸色顿时惨白，这话翻译过来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了。

“大单于恕罪，我等愿戴罪立功，愿作大单于手中利刃，和魏军决一死战！”

说道这里，这二人更是自腰间取下一柄小刀，然后往自己脸上划划去，顿时鲜血自伤口处溢出。

这种行为在匈奴风俗中，就和魏军这边立军令状差不多了，而且是不死不休那种。

不但如此，这两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万骑长，此时更是如同狗一般爬向阿达业的宝座前，用嘴唇亲吻着阿达业的皮靴。

恰恰是最后的这个行为，让阿达业的杀意慢慢减弱，这二人的行为已经表明，他们已经完全臣服了自己。

完全如猎狗一样的臣服，让阿达业的不由犹豫起来，若是真的杀了这二人，那么接任的万骑长可不一定如此臣服自己。

而就在阿达业犹豫的这一刻，对跪在地上的两人来说，同样也是极为难熬的时段，接下来的结果便能定他二人的生死。

单于此时的目光，就如锥子一样刺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几乎感受到死亡的窒息感。

“你二人既已立下血誓，本单于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去整军备战吧！本单于与魏军决战之际，便是你二人冲锋陷阵之时！”阿达业沉声道。

虽然这话的语气依旧沉重，但对跪在地上的两位万骑长来说，无异于之音。

两人顿时不住叩首，以感激单于的饶命之恩情。

而军帐内的其他人，此时虽然仍想着处死眼前两个懦夫，维护匈奴勇士勇武的尊严。

可一想到这两个能代替自己直面魏军，他们的这种心思也就熄了下去，毕竟他们也不想直面那位魏国公子。

就在这些匈奴内部大人物们各有心思的时候，作为统御匈奴一切的单于阿达业，此时内心却是忐忑的。

他方才的行为预示着，他已经决定和魏无忌干上一仗，而这恰恰是阿达业纠结了几天的问题。

当初的失败仿佛历历在目，这使阿达业在面对魏无忌的时候，心里是没有把握的。

否则当初大军过武扬城的时候，他就会顺手将这座魏军据点给拔出了。

如今他已经坐稳了单于的位置，是否有必要再与魏军死磕？即便是方才已经发了话，此时的阿达业仍旧十分纠结。

打赢了皆大欢喜，要是输了……阿达业不敢想象后果。

“都下去，晚些再来议事！”阿达业对众人吩咐道。

这次是作战会议，阿达业必须好好再想想，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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