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判案
脑子里满是秦琼各个时期的模样,当年山东济州府的一名捕快。纵横沙场的无双战将,一直到整日里咳嗦的佝偻老人。英雄迟暮美人白发,当你见识过一个人足够的强大之后,再看到他的虚弱。心里的滋味儿很难用语言叙述!
早就有心里准备,可事到临头云浩还是哭得像是月子里的娃娃。不单单因为秦琼是个英雄,而是因为秦琼始终像是一位长辈那样爱护自己。那种无私的信任,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帮助。只要云浩有危险或者是困难,站在云浩身后的肯定就是秦琼。无论自己是个幼小顽童,又或者是大唐公爵。
秦家子嗣单薄,又没个出挑的。丧事几乎都是云浩在操办,云浩想发送自己父亲一样发送秦琼。云家在长安的仆役倾巢出动,一应花销的银钱物品都是云家在出。
老程悲哀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秦家心安理得的花云家的钱财。没一个人出来道一声谢,也没人出来制止。秦二哥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群东西。
李二来了!秦府上下一片骚动!
所有前来吊唁的人都在灵堂门口躬身迎候!谁都看出来秦家没落不可避免,可今后谁想要占秦家便宜却也得思量思量。贞观朝谋臣如云战将如雨,死后能让李二亲自来吊唁的却没几个人。上个月刚刚病故的魏征都没这个待遇,好容易写了一份墓志铭。
这才刚刚过了半个多月,就让人从坟里面刨出来,听说整块石头被砸成了粉末儿。魏家与皇家的联姻也告吹,魏书玉更是被发配三千里,直接去了岭南钓鱼。按照他那个呆傻的性子,能熬到大赦回乡的机会很渺茫。
“雉奴!代为父向翼国公致哀!”李二一声吩咐,群臣纷纷侧目。能让李二亲临已经是殊为难得,更加难得的是李二居然让晋王代他向秦琼施礼。贞观朝文臣武将,还没一个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诺!”李治也不含糊,恭恭敬敬的在秦琼灵位前鞠了三个躬。跪着的秦霜赶忙还礼,这可是皇帝的礼。
李治鞠躬之后,一撩袍子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牛进达掩面而泣,程咬金老泪纵横。秦霜懵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云浩跪倒在地上还礼。李二的手伸张开来,又捏紧成了拳头。骨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有些发白,看着秦琼的灵位忍了再忍,眼泪还是涌了出来。昂起头想忍住,可李二悲哀的发现眼泪这东西流出来渗不回去。
安慰秦家老小的话还没说出来,李二的眼睛已经模糊一片。恨恨的一跺脚,李二扭头就走。
是夜李二人下旨罢朝五日已尽哀思!追赠为徐州都督、胡国公,谥曰“壮”。陪葬昭陵!
在秦家一连忙活到秦琼下葬,脸色蜡黄的云浩被搀扶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再看了一眼秦琼的墓,远处的山间就是李二正在修建的豪华陵墓。贞观朝名臣勇将,死后都会被陪葬在这里。或者他们侍奉李二这位伟大的君王,死后李二也要他们尽忠。就是不知道,李二在阴间会不会和阎王起冲突。有这些名臣勇将在,阎王爷也不一定是李二的对手。
马车摇晃得很,山间的道路肯定不如长安大路平稳。秦琼渐渐远离而去,李二说山上的陵墓有云浩一份儿。不敢想自己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但以李二的性子很可能去跟阎王爷掐架。且懒散的活着吧,这辈子跟着李二造反,到了地府说不定还得和李二造一回。现在得过且过,能松快一天就算一天。
去他妈的宫闱萧墙,去他妈的功名利禄。老子就是要像猪一样的活着,身边再围上一群美女。播种机一样的播撒自己的基因,这他娘的太爽了。
在似梦似幻中,云浩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几天实在太他妈累了!
很奇怪,梦里没有老秦。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夜叉,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夜叉手持三股托天叉,就是老牛用的那种。夜叉都很凶,这个却很妩媚。丰胸细腰大长腿双眼皮,加上一张瓜子脸蛇精一样的下巴。老子是将军,杀过几十万人的那种,害怕这种不着调的妖孽?
云大将军大展神威,一个漂亮的回马枪杀得夜叉丢盔卸甲。硬是将噩梦做成了春梦!夜叉的胸脯很饱满,大长腿也很长胳膊都抻直了也没能摸到膝盖。无奈的云浩只能仰起脖子,脑袋没来由的一疼。
幽幽醒转过来,发觉自己怀里搂着桌子。手正在抚摸如镜面一样光滑的桌面!
侍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公爷,不明白为啥刚刚公爷搂着桌子又亲又啃。
悻悻的放开桌子,瞟了一眼侍女顿时没了兴致。张妙柯那娘们儿就不靠谱,在云浩身边的侍女一水的十二三岁。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哪来的胸哪来的屁股。看着就让人没有半点欲念,真下不去牙口。
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家里,一声不吭的就往房里钻。
馨儿跟进来侍候,正帮云浩脱靴子。冷不防就被薅到了床上,一只凉凉的爪子直直就往胸围子里面钻。
云浩在努力挥霍人生的侍候,李二正在太极殿里面批阅奏章。悲伤是一种负面情绪,伟大的天可汗怎么可能被这种情绪长期左右。所谓十分悲痛,其实也就悲痛十分钟。
大殿里面站着太子李承乾,还有魏王李泰。因为过两天就是清明,书院放了假李治也一大早来给李二请安。李承乾和李泰代表李二参加了秦琼的葬礼并且亲自扶棺,不得不说李二对秦琼的看重。单纯以死后哀荣,贞观朝过世的大佬无出其右,就连段志玄死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今天李二的奏章比较特别,都是死刑犯人的勾决名单。死刑的最高复核权一直都在李二手中,对于掌控一个人生死的权利,李二看得很重。就连监国期间的李承乾都没有这个权利,去年秋天的时候犯人已经递解到长安。可李二却在辽东,没办法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回到长安以后先是论功行赏,然后就是盛大的庆功宴。接着就过年,所有人忙乎得一塌糊涂。眼看都要到清明,这人犯再不干掉,可就要等秋天。
李二看着人犯名单,还有他们所犯罪行陷入了沉思。去年勾绝了三百名人犯,而今年的名单上只有几十人。巨大的落差让李二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说自己的治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今年秋决的人怎么这样少?”李二疑惑的看着李承乾,他在辽东的时候是李承乾监国。这些东西都是李承乾看过之后,才转递到他这里。
“父皇!去年您征服辽东大赦天下,儿臣就将一些可怜的可容的都划了去。比如说浙江昆山有一桩案子,被害人的马车撞了人,却不下车道歉反而殴打行人。行人不过理论几句,车主便上前殴打。甚至从车里面取出砍刀,企图加害行人。却不料想,行凶时砍刀脱落被行人捡起。反将车主杀死!
原本扬州通判判决此案属于误杀,可刺史认定此人夺刀之后追砍死者,应认定为凶杀。通判拗不过刺史,便判了绞刑,希望留个全尸。儿臣觉得这行人就属于可怜的可免的,于是就从名单中抽了出来。只单纯的以误杀判责,流放巴蜀之地以儆效尤。”
“嗯!”李二点了点头觉得李承乾的做法很好,听案情就知道这是个浑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平日里也肯定是个惹事生非的主。行人在这件事情上,完全就是无辜的。李承乾这么判,不但没什么问题。能够审时度势慎重的适用律法,可以说很不错。
“大哥这话说的有些差了!”看到李二点头赞许,李泰立刻跳了出来。凡事只要是李承乾受宠,李泰必定要搅合一下。
“哦!四弟有何高见?”李承乾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老四没事儿就给自己下药。真恨不得直接干掉算了,总算理解了李建成当年的痛苦。可恶的王爷总是暗中使绊子,作为太子只能忍着。因为他只要一动,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父皇!既然这事情是马车车主犯错在先,又无端殴打谩骂于后。那么此事的起因就是由马车车主引起,行人只是被加害方。而后马车车主居然抽出刀子砍人,若不是刀子掉落行人说不定已经被砍死。即便捡起刀子追砍马车车主,也是因为害怕马车车主继续行凶而已。
儿臣认为,此案不应被判处误杀而是无罪释放。这样才能让百姓受到侵害的时候,敢于反抗敢于自保。这是儿臣的一点儿浅见,若有不足之处还请父皇指正。”李泰谦虚的样子,让李承乾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一脚踢死这个王八蛋。
“哦!青雀说得也是入情入理,雉奴你看呢?”李二看了看李承乾,又看了看李泰。饶有兴致的问自己的小儿子!
“父皇!儿臣还小,律法学得远不如大哥和四个精通。”李治看了看两个强悍的哥哥,决定还是闭嘴的好。杜如晦告诫过他,锋芒太露会招来祸端。
“雉奴你但说无妨,父皇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儿臣觉得四哥说得有道理,此事完全是因为那马车车主引起。若是判行人流放,今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谁还敢反抗暴行。由此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到戕害,老师说律法的作用就是警示后人,不让人犯错。所以儿臣觉得,四哥的判法是对的,大哥的判罚有些偏颇。”李治这样的话,就是公开站在李泰一边。这让李承乾很是恼怒!
李治说完,李承乾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李治。李泰的脸色却缓和了许多,赞赏的看了看弟弟。觉得这个小弟弟很识时务,今天出宫之后说不得给他点儿好处。看着李治可爱的小脸,李泰觉得拉拢一下这位小弟弟也挺好。至少,李治还是一位亲王。
“哦,雉奴你这么想。你们都退下吧,此案朕和房卿你舅舅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定夺!”李二挥了挥手,示意三个儿子出去。
“儿臣告退!”
李承乾当先,李泰和李治跟在后面。三个人倒退着走出了太极宫!
“雉奴!今天有空么?去四哥家里,昨天晚上四哥发了一对熊掌。看你瘦的,四哥给你补补!”李泰现在看李治,怎么看怎么受用。这弟弟怎么就这么可爱,原先怎么没发现?
“青雀!雉奴还小,你带他饮什么宴。雉奴,回去好好温书。将陛下的训诫抄一百份!”看到李泰当着自己的面拉拢李治,李承乾恨得牙根痒痒。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太子的小鞋转个身就扔过来。
“哎,我说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雉奴平日里学业沉重。颜夫子可是当世大儒,教授雉奴不可谓不严谨。大哥你这样做,可是挟私报复?雉奴刚刚不过就是认为臣弟说得对,为君者要纳谏。这是父皇的教导,难道大哥你忘记了?臣弟看,要抄父皇训诫的不是雉奴,而是大哥你吧!”李泰得意洋洋的说道,他笃定李承乾为了太子颜面,不会跟他在太极宫门口争吵。
太极宫门口站满了等候召见的官员,听到这边的争吵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的抻脖子看。若是让李二知道,李承乾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自己的两个弟弟。后果怎样很难说!
“哼!”果然,李承乾看到不少官员正在向这边张望。气得一甩袍袖,便转身回自己的太子东宫。
“雉奴!走跟四哥回府去,今天四哥请你吃熊掌!”李泰亲热的搂着李治的肩膀,不由分说拉着李治就往自己的马车上拖。
PS: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大快人心,希望此案能够引发正确的社会价值观,也能成为一个典型案例教材,推动司法进步。那些欺负老实人的要小心了,须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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