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斗争的年代

李渊是病人,病人就不能快走。不到两百里的路程,李家父子整整走了三天。得胜的队伍旌旗招展人山人海,接收着晋中百姓敬畏的目光。云浩明白,这是一次夸耀武功的武装大游行。唯一的目的,就是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今后老子怎样压榨你,都不许反抗,敢反抗。看看霍州城外的那座京观,就知道你们的下场。

当然,夸耀武功之外的另外一大任务就是搞经济。恭贺唐国公大胜拍马屁的官员很多,看看队伍后面那些拉货的马车就知道,李家父子这一次捞了许多实惠。

三天了,云浩对于最热衷的吃饭都没了兴趣。整天萎靡在马车里,这让来顺儿和齐彪非常担心,就连小烧鸡也感觉到了什么。静静的坐在云浩身边,收起了孩子的顽皮,就那样坐着。看着云浩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三万多人,就活下来这么一个。这就是个命大的,他的爷爷和老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终于得到以为强力人物的帮助。所以他活了下来,有了新的家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浩哥儿这是怎么了?也不吃饭,真让人担心,弄得老子都吃不下饭。”齐彪忧伤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往碗里填第五碗饭,还用勺子特地压实了些。

一举荡平数万贼寇,李渊获得了巨大的荣耀。圣人的旨意还没有到,不过用屁股猜都能猜到。加官进爵歌功颂德是免不了的,对于皇室来说李渊打击了异端,维护了大隋统治,绝对是功臣。

不管李家父子愿意或者不愿意,一百多里的路程还是走完了。晋阳城就在眼前,李渊也从成功的梦幻状态中清醒过来。无论他有多么大的功勋,仍旧改变不了他是大隋臣子的事实。

云浩没有兴趣参加盛大的入城仪式,跟李渊推说身体不舒服,就回了云家庄子。刚进家门,一头就钻进了卧室里。以前都要张妙柯下手扒,才半推半就的脱衣服。这一次,没等张妙柯下手,自己就扒了个精光。

张妙柯立下的规矩,不洗澡不许上床。云浩表面抗拒,心里却很喜欢这规矩。因为每一次,张妙柯的柔软的小手,都会和自己亲密接触。

“有心事?”张妙柯拉着云浩的手,将他送进了沐浴桶。温暖的水包裹住身体的一刹那,云浩就感觉到了幸福。是啊!能活着能感受到温度,或许这就是幸福。

“没……没啥!”云浩回答的没什么底气,主要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张妙柯说。

“没啥事儿几天不吃饭?我可是知道,你可是最受不得饿的。”张妙柯一双杏核眼眯了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爪子搭在云浩的肩上,不紧不慢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云浩无语!怎么忘了,来顺儿和齐彪是张妙柯的爪牙。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这两个家伙都进行了汇报。怪不得准备热水洗澡的时候,张妙柯要出去辣么久。原来是审问两个小弟去了!

“三万多人啊,手牵着手能绕晋阳城两圈还多。短短几天,就活了烧鸡一个孩子。你说李家靠得住么?不会有一天,连咱家也被……!”云浩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李渊的心狠手辣的确吓到了他。李渊未来可是要位登九五,成为长安城里呼风唤雨的巨龙。

而龙这种生物,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吃素的。龙就是龙,吃肉的龙。不但吃肉而且吃人,自己一届小蚱蜢,在龙面前乱蹦乱跳。心情好陪你玩玩,心情不好大口吸一下,你就成了牙缝里的肉丝。自古伴君如伴虎,云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就为了这?你可知道,你嘴里的这些叛逆,对大隋来说可谓恶狼?你今天看他们被杀是可怜,可你知道他们对待百姓,对待官府中人又是何等的严酷?我在陇右就听说过杀人食肉的叛匪。抢掠**更是家常便饭。

如果被他们成了气候,那才是真正的惨事。整个晋中的百姓,说不得都会遭殃。难道说,那样你就安心了?

这件事情上无所谓谁对说错,成王败寇。他们既然选择了造反,用自己的生命为人生谋一场富贵。就要做好失败,成为京观的准备。人生难得几回搏,其实哪里有几回,机会从来只有这一次。成则王侯,败则鬼魅。你还小,这些东西慢慢都会懂的。”

张妙柯的话让云浩震惊,后世经常讲农民起义渲染成不畏**的英雄行为大加赞赏。可事实上,农民起义对社会的破坏作用远大于建设性意义。

最著名的李闯王,攻下洛阳之后。公然将爱养鹿的福王,和后院的梅花鹿一起炖了吃。美其名曰福禄宴!张献忠在四川没了吃食,军队里面大掠乡间抓人为食。

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其实都是吃人的恶魔。每一次农民起义,都伴随着山一样的尸体。对政权宣泄式的报复,让这些没文化的农民成了真正的恶魔。云浩本没想通这些东西,经张妙柯一点拨。联系到后世的种种事例,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是一个迷信和刀剑统治的世代,人们信封神佛手里却要拿着刀枪。野蛮与文明这两样看似对立的东西,在这个世代和谐的共存。并在需要的时候,进行无阻碍转换。

最老实的农人,也会有拥有暴力之后,成为吃人的恶狼。最暴虐的悍匪,也会在法制社会下,成为良善人家。一切都因为有秩序,秩序才是这个世界能够和平维持下去的根本。而那些造反的家伙,就是秩序无情的破坏者。后世的执政党,当初不也是高喊着砸烂旧秩序的口号打天下。

可得了天下之后,他们便开始着手重新建立新秩序。高谈法制社会,将权利关在制度的笼子里。无非为了统治需要而已!造反者与统治者的身份,同样进行了无阻碍转换。

想到这里,云浩想通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后世的行为准则不适合这里,适合的只有千百年来不变的斗争。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还真是一个斗争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