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议

“失踪了?”杨素看着儿子杨玄感诧异的问道,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李渊居然重视这个云浩重视到这个地步,连杨广的令旨也不顾。堂而皇之的回奏了失踪,就算是交代。

“回报说,宣旨内侍到达晋阳的头一天,那小子便忽然消失。就连他的家里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据说是进了山采药,然后就没出来。”杨玄感据实禀报,从探子那里听来的消息。

“你信?”杨素看着这个大儿子,如果杨玄感敢说出信字。他不介意立刻清理门户,也好过杨家在他的手里败落。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圣人的旨意到的头一天就进山不见了?一定是李渊将人藏起来,父亲!咱们只要查到云浩的下落,李渊这次就算是栽了。圣人一定会弄掉李渊……!”杨玄感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有见到老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闭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勋贵本就是一体,士大夫与皇室共天下。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李渊倒了对杨家有什么好处?得益最大的朝廷,圣人成功干掉了一个门阀大族。屠刀一旦举起,圣人便会尝到甜头。

那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是宇文家还是我们杨家?有李渊站在前面,杨家就有了一道护身符。你懂不懂啊!”杨素疾言厉色的训斥着儿子,说到底还是眼光短浅,只看到了眼前那一小丢丢利益。

“诺!孩儿谨遵父亲教导,那父亲……咱们……!”杨玄感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帮朝廷。我们要帮李渊把屁股擦干净,李渊这么干一定成了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还拔不掉,有这颗钉子恶心圣人。咱们杨家,就站在后面看着就好。总之,绝对不能够让李渊倒下。”杨素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

杨素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就在同时。宇文述对儿子宇文化及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暗中帮助李家扛过这次风波。但……还要留下一些小尾巴,让李渊与圣人刚刚弥合的感情出现一些小小的裂纹。

当今尚书左仆射,加上新任宇文述大将军来使或明或暗的点播。高君雅和王威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家伙在王威的书房碰头,会议着统一口径。

“夹板气啊!如实上报,圣人那里说不过去。不如实上报,这大将军和仆射那里……!”高君雅背着手,在书房里转的好像一头拉磨的驴子。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可怎么办!”王威也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能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现在惊动了圣人。早知道,就将他弄死算了。”

“弄死,你看看李渊保他都保到了什么地步。连圣人的旨意都不顾了,前些天我可是听说。唐公为了讨圣人欢心,连心爱的宝马都送去了宫里。你弄死了他,李渊会找你拼命。哼!”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说要隐瞒圣人?”

“不若这样,咱们上报说是人的确失踪。但似乎与唐公有干系,但没有证据。属下等正在苦苦查询,那孩子也在派人收检。”

“可那孩子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笨蛋,这么大的天下孩子千千万。找不到能怪我们?唐国公树大根深,圣人不会没有丝毫证据就扳倒了世袭国公。即便是圣人想这样做,勋贵们也不会同意。你听听仆射大人和大将军的意思,就明白了。圣人也不会和勋贵们对着干,那样这天下就乱套了。”

“嗯!好主意,咱们就这样上奏!就算是能找到,咱们也不找。何必为了一个孩子,得罪仆射大人和宇文大将军。这差事有时候,就是的欺上瞒下才行,他娘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现在才算是摸到一点儿当官的门道来。”

两个家伙计议已定,便赶忙些秘奏。他们是家奴,自然有渠道将奏章直接递到杨广面前。

云浩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居然引起大隋朝野震动。在君臣之间的互相猜忌中,他的下落反而被可以隐瞒起来。此时的他正在无奈的给两个粉丝讲解三国故事!

“玄德曰: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操笑曰:袁绍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好!好一个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云浩正讲到青梅煮酒论英雄,旁边的杜如晦忍不住拍案叫好。

“克明……!”房玄龄不满的看了杜如晦一眼,他听的正在兴头忽然被打断。心里好像一百只小花猫在抓挠,急切的不要不要的。

“哦,杜某孟浪。还望小兄弟见谅!”杜如晦对着云浩拱了拱手,虽然云浩只是一个小孩子。可这二位可没拿他当小孩子来看,完全是一副平起平坐的姿态。

“杜先生打断的正好,现在天色已晚。不若去舍下一聚,小子那里的饮食水酒,在大隋可是不可多得哦。”好哦容易见到房谋杜断,这个时候不拉好和两位大佬的关系更待何时。云浩打定主意,如果可能今天最好插黄纸拜个把子。日后,有这两位老大罩着,看谁还敢欺负自己。

“今夜房某还要值守,不若克明兄随小兄弟前往。房某是没这个口福喽!”房玄龄家里二百年间净出官了,今天是实在想听《三国演义》这才和云浩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于云浩这样的人,现在能躲就躲。谁知道,上层的大佬会有怎样的博弈。

“呃……!既然玄龄兄不去,那杜某也不去了。反正都在这潞州城里,相聚的日子还多的是。改日,定要找小兄弟盘恒一二。”杜如晦家也不是官场新手,那是世代当官的官员世家。祖上据说从秦汉时代就开始为官,当官对杜家人来说,那就是祖传的手艺。

云浩现在的身份,房玄龄知道杜如晦也自然知道。这样的人,就应该远离。若不是被《三国演义》迷住,杜如晦早就跑路。开什么玩笑,还跟你吃饭。陷入到上层大佬的博弈中,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哦!既然这样就不打搅两位,天色已晚我要回去。希望房兄多多照拂一下……!”

“放心,放心!府尊大人有话,自然什么都好办。井口每个时辰都有三个人值守,不会出现问题。”房玄龄拍着胸脯保证,这种事情只要上面一句话。下面的人又收了钱,那自然是好办。别的不说,值守在井口前的军卒。每天有五十枚铜板的打赏,虽然没人说是为什么打赏。可这些军卒们规矩多了,若是换做别的人在里面。别说逗弄,就算向下面撒尿的都有。

云浩放心的回到了唐国公府的别院,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没有来找过他。无聊的过了几天,李二终于和柴绍来了。队伍的规模很小,只有十几个人。礼物也只有一马车,看上去并不怎么贵重。毕竟,秦琼不过是一介莽夫。李家看上的,不过是他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事实上,李二能够参加秦琼娘亲的寿诞,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够秦琼在济州府宣扬好几年的!

“听说你又惹了麻烦?”李二坐到案几后面,喝了一口水问道。

“算不得麻烦,不过二爷既然问起来。小子倒是要给二爷恭喜,只要这次将这大块头捞出来。将来二爷会得一员猛虎般的战将,说万人敌有些夸张,但百人敌还是木有问题的。不信你问问长孙先生,这家伙在潞州城都做了什么?”云浩将话头推给长孙无忌,反正这小子已经将事情经过调查了个底掉。既然你们是亲戚,那还是你们来说便好。

“浩哥儿说的没错,这两天打听出来。那队正动用军械,又是暗中伏击。但依然没有伤了那尉迟恭分毫,反而被那尉迟恭反手给杀了。不过似乎那尉迟恭不想殴伤人命,剩下的人都是重伤。有些还落下了残疾,人命倒是只有那队正一条。”见到李二看过来,长孙无忌赶忙回禀这些天来的调查结果。

“哦,这倒是一个人物。被人伏击第一时间肯定是反杀,这没的说。”李二说完,便玩味的看着柴绍。他们在晋阳监视着云浩的一举一动,快马每天都将最新的情况禀报给晋阳留守府。对于尉迟恭的事情,李二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一路上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要怎么将这家伙营救出来。反正李渊的吩咐是,便宜行事!

“二爷的意思是办成误杀?”柴绍何等聪明,立刻便明白了李二的意思。

的确,只要抓住伏击这一条。将案子办成误杀并不难,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那些受伤的军卒,那都是人证。手持军械伏击袍泽,这本身就坏了军中规矩。

“嗯!办成误杀并不难,这里的府尊是刘文静。在津门见过的,很是知情趣的一个人。应该不难办,只是……!”李二说到这里,不禁犹豫起来。

“二爷莫非在担心那县尉?这的确有些棘手,听说这县尉原是王威的亲兵。从长安一路带在身边,这两年才放了个缺。根子上,算是王威的人。如果这事儿倒蹬大了,会不会被王威捅到圣人那里去?”柴绍同样心里打鼓。

“这一点似乎不用怎么担心,据我打听。那死去的队正好像也不是县尉的什么表弟,他已经嫁人的妹子,是那县尉的情儿。两人私通有些时日,那小子能当上队正。纯粹就是借了妹子的枕边风,这样的关系应该算一个把柄。”长孙无忌接口道。看起来,这些天他都没有闲着。这样隐秘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探听出来的。

“既然是这种关系那就更好办,无非是多花些银钱的事情。只要塞些钱给那县尉,估计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与国公府为敌。”柴绍听到新的情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只要用钱能摆平,那就不算是个事儿。

“此事可成,无忌你去办一下。若是能用钱摆平,尽量多给些银钱。洛阳那边盯的很紧,咱们要尽快上路。”李二也觉得花钱消灾是个好办法。

“咱们闹腾的这么大,洛阳那边会不会……!”长孙无忌有些担忧的说道,毕竟这件事情牵扯有些大。那些世家大族的探子,可都不是吃干饭的。

“这次倒是奇了,洛阳那边除了圣人。其他的勋贵都保持沉默,而且高君雅和王威也老实许多。似乎并没有留难咱家的意思,为了这父亲还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也都拿了,真是有些奇怪。”李二有些疑惑的说道。

“高君雅和王威一向与我国公府不睦,这一次居然网开一面,这倒是奇了。不过事情总有缘由,既然他们不打听此事。那便迅速了解,后天咱们便启程去山东。潞州已经不保险,需要快些离开。到了山东,朝廷的势力便弱上一层。”

山东氏族一向与关陇贵族不睦,前者说后者是丘八,后者称前者为文酸。从儒家二圣开始,山东氏族便占据着学问的制高点。打天下可以用刀子,可坐天下必需要用这些文人。所以,山东门阀不管哪朝哪代,为官者众多。体系上也自成一系,朝廷的话往往不及宗族族长一言。如果说云浩藏匿的最好地点,那自然是非山东莫属。

“那好,今天晚上我便去找那县尉说项。只是刘文静那里,还需要二爷前去。这个家伙刁滑的很,不会卖我这个面子。”长孙无忌去找过刘文静,不过除了得到善待尉迟恭的答复之外,没有任何的回音。长孙无忌说什么,这家伙接什么。接什么,就放什么。一句瓷实的话都木有,整个就是一只掉了毛的老狐狸。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会会那刘文静。”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