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度化

“呜——”

远处,响起了鸣声,一列崭新的列车缓缓驶来,进入站台,徐徐停下。

车门洞开,身边的灵体,鱼贯而入。

牛眼泪的效果仍在。

在林正阳眼中,这列车又是另一番模样··············

车头被撞得瘪了一大片,车身到处有被破坏的痕迹,整体都已经变形,里面到处是尸体和干涸的血迹·········

“西方的妖魔,还是东方的狼妖?”

车门处,林正阳打量着几个抓痕,心下微起波澜。

这个世界,很早之前就不简单。

无论是花开院一族的阴阳术,还是这些年他在美国遇到的吸血鬼,都充分说明了,这个世界,本身也是存在着神秘的。

并不是幻想降临带来的那种神秘,而是本来就具备着很多神秘元素。

只是,这些神秘退出了主流历史,被隐藏在各种正史背后,只能从野史杂记之中得窥一二。

表世界与里世界,泾渭分明,而政府负责掩盖这一切。

所以,看似寻常的事故背后,很可能就是被隐藏的,属于里世界的战争。

此世,拥有花开院修缘这一真名的他,因为学习过打造妖刀的本领,加上出身花开院一族的缘故,因此也算是里世界的一员。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里世界,也是会发生战争的。

比起表世界,里世界的战争更加残酷。

动辄就是几百、几千人的伤亡··········

“车厢用的是合金吧,能用爪子撕开,这力度,怕是普通的狼人也做不到。”

走进车厢,也不坐下,林正阳找了个角落,取出净衣符,二指捏着,口中低颂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

,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晦消散,道气长存。”

此咒,是道教入门,威力很大,而且流传很广,用处也不少。

岛国阴阳道,本来就是融合了佛道阴阳学说,加上本土泛灵崇拜诞生的一种独特传承,因此他也学习过这门咒法。

念诵之间,一道浅浅的白光,从他身上涌出,手上捏着的净衣符,也泛起白光,挥洒出去。

血肉横飞的车厢一角,头顶漂浮着黄符,手中捏着符纸,靠在墙壁上的青年,低声念诵着咒语。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清净的白光,混合着净化怨气的咒力,缓缓向外挥洒。

此咒能度化鬼魂,也能消杀万鬼,端看持咒者心意。

持此咒,观想清净,诚心念诵,十年二十年,必然威力巨大,有不可思议之能。

林正阳每日持诵十遍,已经有十六年,共计五万八千余次。

因此此咒一出,能有异象,显出清净白光。

此时此刻,他心中一片宁静,唯有一点悲悯之意常驻心头。

林正阳静静念咒。

顶上符纸大放光明,手中净衣符驱逐邪祟,身上咒力不断涌现,那是他持此咒二十年来积累的咒力。

所在之处,光明结成一片,形成了道场。

方寸之间,如同白昼。

这列车厢的灵体,逐渐聚集过来,默默听着。

他们生前,都是这里的乘客,死在这里,日复一日,重复着死前那一天的生活。

这就是地缚灵。

不过,他们是被束缚在一列早已毁去的列车上。

真正的那辆列车,早已不存在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他们记忆之中的列车。

这就是怨。

这列车,是名副其实的,由怨念之中诞生的怪异之物。

花开院一族之中有所记载,这类由人心的负面诞生的怪异之物,就是妖邪。

换言之,此刻,林正阳就在一只妖怪的··········体内。

白光洗去了这些灵体的怨气,使他们逐渐变得单薄,平静下来,随后一一消失在空中。

列车缓缓行驶,林正阳的咒言从未停下。

到第二十遍过后,他用了新的符纸,借助符纸之中的咒力继续着“超度”。

每一遍过后,都至少有一个灵体面容清晰起来,消失,去往了莫名的所在。

每当此时,这光明之中,仿佛就多了点什么。

林正阳持咒中途,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了看,又继续念咒。

人的言语,是具备力量的,这正是咒语生效的原因。

因此,阴阳道认为,言灵不可轻动,动则必中。

越是修习日深的人,越能体会到咒语本身具备的力量。

这就是咒力,或者说念力········其根基来自于人的所思所想。

因而越是诚心,越是专注,咒语的力量越是强大。

追根究底,这力量还是来自于人心。

人心的负面,诞生种种怪异,乃至于能够摧毁城市的大妖···········那么人心的正面呢?

咒语的力量,咒力、念力,正是来源于此。

整列列车上,枉死的灵,不过五六百之数。

他们缓缓聚集过来,那是本能地,感受到这里的光明,对他们有好处。

死寂的车厢里,回荡着一个清冽好似泉水流淌的声音,在反复重复着咒言,久久不息。

光明之中,这个身影,笼罩在一层浓郁的白光之中,遍体生香,一时恍若仙神············

温暖,带着悲悯、清净之意观想而出的白光,洗去了怨气,这些灵体,发出无声的叹息,如同露珠般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之中,早已空无一物。

林正阳头顶的符纸,早已失去光明,飘落在地,而他依旧沉浸在重复念咒中,陷入一种极静的状态。

一层薄薄的光明,紧紧覆盖在体侧,维持着周身几米的光明。

除此之外,就是一片黑暗。

车厢早已静止,不知停在哪里,外面依稀听见风雨声。

就在此时,一张废弃的车票,猛地从口袋里飘飞出来,在半空之中一划。

一道紫色的缝隙,张开,当头兜下。

林正阳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原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