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火枪阻击

当毛文龙、刘兴祚、袁枢等任到来的时候，定州官署前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一圈圈人群。

里面的三层，正是从附近闻警赶来的镶红旗旗丁，约莫有四五百人，而外面的三层或者说更多层，一部分是刘兴祚麾下剩余的数百复州兵，另一部分则是毛文龙带城中，一路拼杀过来的东江镇中军精锐千余人。

随着毛文龙的到来，跟随在他左右的东江镇中军精锐又一下增加了数百。

如今小小的定州官署左近，并不宽敞的衙前街头，前前后后挤满了将近三千人。

刘兴祚看着眼前的形势，己方在人数装备上完全占据优势，因此心中轻松下来，冲着毛文龙拱手说道：“大帅，建虏十二贝勒阿济格如今就在眼前这座官署之中，拿下了阿济格，不拘死活，都是天大的功劳一桩。”

刘兴祚正待接着说话，突然看见官署大门一下子打开，从中突然冲出一批人来，顿时惊呼道：“大帅，建虏怕是要拼死突击了！”

毛文龙闻言哈哈哈一阵大笑，冷冷说道：“奴酋想拼死一战，此时来的正好！”说完冲着袁枢重重地点了下头。

此时之间那冲出门外的一批建虏，一起大声喊道：“保护主子，拼命冲啊！”

原本握刀持盾顶在门外的那些建虏镶红旗兵丁，听见这一声高喊，也突然发动起来，朝着近前的明军士卒就砍杀过来。

定州官署门前拥挤的人群，顿时就像平静的池塘之中掉进来一块巨石一般，瞬间就四周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

原本越围越紧、越顶越近的明军包围圈，也迅速松动扩大了许多，顶在里面的士卒不住地往后退去。

这时，毛仲明突然一声大喝：“东江麾下听好了！大帅就在我等身后看着！奋勇争先者赏，畏缩不前者杀！”

跟随刘兴祚前来到此的许尔显，这时也是手持马刀，骑在马上大声呵斥：“复州兵听令！奋勇争先者有赏，畏缩不前者斩首！”

毛仲明和许尔显的命令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眼看着对建虏的包围圈越变越大，最外围的明军士卒有的已经退到了毛文龙的马下，惊的战马都要后退。

这时又有一股上百人的建虏，向着扩大了的包围圈最薄弱处突然发力冲击，明军士卒被纷纷杀退，眼看着这股建虏就要冲出包围。

就在此时，当那处明军包围圈终于被突破的当口，突然一阵火枪发射之声传来：“砰砰砰砰砰！”

击破了明军包围之后，冲在最前面的恩格参应声倒地。与其一同倒地的还有二十来个披甲的建虏！

而这二十来个披甲的建虏，同时也正是整个明军包围圈之中，厮杀最为凶悍的建虏。

这些披甲的建虏，部分是始终跟在阿济格左右的镶红旗护军摆牙喇，部分是眼前这一伙建虏之中的头目骨干，有牛录额真、甲喇额真，甚至还有一个梅勒额真。

这个梅勒额真就是恩格参。

而杀死这批建虏精锐的人，正是袁枢带来东江镇的拱卫司和肃奸司人员。

袁枢带来东江镇的锦衣卫人员一共一百来人，如今留下了十来个在皮岛，随扈在褚宪章左右，剩下的则一起跟着袁枢，随同毛文龙来了定州城。

袁枢主动请缨参与定州城的作战行动，一开始毛文龙是不同意的。

但是当褚宪章安排毛文龙观看了一次袁枢所带锦衣卫的排枪射击演示之后，毛文龙很快就同意了。

袁枢所带锦衣卫使用的火枪，正是改良后的崇祯一式前装燧发滑膛枪。

如今崇祯一式前装燧发滑膛枪，已经解决了枪托和刺刀的问题，同时也通过铁范铸造法解决了枪管铸造和生产的问题，已经开始定型批量生产了。

通州和白冶城两处枪炮厂，从八月开始，崇祯一式燧发火枪的月产量，就已经超过了八百杆。

这次崇祯皇帝特意让褚宪章带着袁枢，到东江镇来见毛文龙，除了告警之外，当然也有警告之意。

告警，自然指的是提醒毛文龙建虏九月要来攻打东江镇，要他提前做好准备，帮他取得比历史上更大的胜利，让东江镇在建虏的后方发挥更大的作用。

警告，则是要告诉毛文龙朝廷拥有强大的军备优势，这种优势不光是半开化的建虏女真人不可超越的，同时也是东江镇所不可超越的，离开了朝廷的支持，东江镇将无法生存。

如今，不管是告警也好，还是警告也好，毛文龙全都收到并领会了。

朝廷先后两次给东江镇补充粮饷，说明朝廷钱粮充足，财政没有问题。

同时，朝廷又敢于把原来重点装备神机营的霹雳炮、虎蹲炮、盏口将军炮等各种火器装备，源源不断地补充到东江镇来，说明朝廷有了新式的威力更大的火器。

而袁枢带来的崇祯一式前装燧发滑膛枪的射击演示，更让毛文龙目瞪口呆。

崇祯一式燧发枪的威力，是过去那种有点鸡肋的火绳枪完全无法比拟的，有了这样的利器，假以时日，什么建虏女真，还不都是浮云吗？

本来还有点跋扈专断的毛文龙，这下子在褚宪章和袁枢的面前，显得谦虚谨慎了许多，很多事情上也愿意接受两人的建议了。

因为他知道了，除非他彻底投靠建虏，否则朝廷真要是决心灭了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对于投靠建虏，在原本的历史上，他都没有真正将这条路作为一个选项，更别说是现在了，如今的毛文龙已经进一步认清了大明朝廷所拥有的实力和潜力。在赤裸裸的实力面前，他自然懂得如何选择。

看着袁枢手下的火枪手，之一轮排枪，就将凶悍无比的建虏精锐几十人一扫而空，本来已有心理准备的毛文龙又一次被震惊了。

袁枢手下的火枪手，其实并没有经过严格和系统的火枪使用训练。包括袁枢本人，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他所拥有的这方面知识，全都是照搬自皇帝下令编撰的《新军操典》。

皇帝让他带着一批装备了新式火枪的锦衣卫人员去东江镇，同时给了他一册《新军操典》让他学习，而其中关于火枪的练法与战法，使他大受裨益。

新式火枪的威力，他当然早就知道了。但是说起来，在皮岛上的排枪演示，对他来说也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

百步左右，身披两层棉甲的稻草人，被一阵排枪打的稀巴烂，那场景不仅震住了毛文龙，同时震住了他和褚宪章。

这一次，袁枢把手下近百名锦衣卫分作两拨，一拨四十人，分成前后两排，每排二十人，呈密集队形排列，前排单膝跪地，采取跪姿射击姿势，后排站立，采取站立射击姿势。

而另一拨五十多人，则专门在火枪队的后面为崇祯一式装填弹药。如今的弹药装填，也比过去简单多了。

弹丸都是大小统一的，因为所有崇祯一式火枪的口径都是统一的。

药量也是统一的，而且都是事先反复测试之后定装的最佳药量，只要轻轻撕开一个隔潮防水的油纸包，把定量的火药倒进枪膛，然后装入一颗铅弹，然后再将定装火药的油纸包揉成团一起塞进枪管，用通条捣实了即可。

这样的装填方式，根本不需要经过系统而严格的训练，一个完成了基本队列训练的士兵，只需要三五次的练习，即可掌握全部的装填技巧，从而很快成为一名合格的火枪手。

袁枢就是带着这样一批从来没有打过实战的速成火枪手来到定州城的。

而这批速成火枪手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先是一轮排枪，打死了冲在前面最凶悍的二十几个披甲建虏。

然后在将所有人都震住了片刻之后，很快就又是一轮排枪射击，随之而来的则是另外二十几个紧随其后的建虏，惨叫着倒地。

直到这个时候，建虏才惊慌失措地快速退了回去，而阿济格在建虏精锐的掩护撤回途中犹自不停地回头喊着：“恩格参！恩格参！”

阿济格的忠实奴才恩格参当然不可能再回应其主子的呼唤，因为他已经死在了崇祯一式火枪的阻击之下。

终于反应过来的明军，也顿时欢呼着挥刀攻了上去。建虏的这一波突击攻势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