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为国献身

对辽镇和热河镇守府有功将士的封赏，既让得到封赏的人欢呼雀跃，也让其他没有功劳的边镇士卒羡慕不已。

加之此时，给予九边的崇祯元年军饷，已经全数发放到位，一时之间，九边军心凝聚、士气大涨，求战之心日益迫切。

对近来有功将士的封赏好办，如今的崇祯皇帝不像历史上那样财政窘迫，而且封赏出去的土地原本也并不是自己之前控制的，慷他人之慨的事情，做起来当然毫无挂碍、非常爽快。

但是对于牛聚明的功劳，崇祯皇帝却不知道该如何给予褒奖，除了亲自接见，当面听其汇报了整个征战过程之外，也就只有热河堡附近的土地赏赐了。

因为牛聚明除了搅动塞北战局，并立下功劳之外，还给皇帝带回了哈日珠拉，而这个事情又是不能公开赏功或者罚过的。

哈日珠拉的到来，让如今的崇祯皇帝，感到稍稍有点尴尬。

毕竟热河堡的明军刚刚杀了科尔沁的近万老弱，眼下又把科尔沁的第一美女抢来献给自己，自己如果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将之纳入宫中，怎么看都有点昏君的味道。

然而这么一个红颜祸水级别的尤物，杀了绝对是暴殄天物，赐给别人更不可能，再说自己怎么能舍得，这些问题倒是比给予辽东镇和热河堡诸将的封赏，更令皇帝费心。

尤其需要考虑的是，是不是将哈日珠拉迎入宫中，是与崇祯皇帝今后的草原战略联系在一起的。

塞北草原上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包括漠南漠北，如今的总人数，可能连二百万都不到，但是却不是能够轻易清除干净的。

再说，蒙古高原上的草地牧场，并不适合中土汉人的生存生产，若是真的灭了这个因为信仰喇嘛教而失去了进取心的游牧民族，长城以外的蒙古高原上反而失去了一道将来应对罗刹人的屏障。

说不定西伯利亚又会兴起一个什么逆天的草原民族，再一次占据蒙古高原，然后往南发展呢。

在崇祯皇帝的心中，蒙古高原上的草原部落，只要归顺了华夏中土的汉人帝国，那么就没有必要非得对他们赶尽杀绝。

如今痴迷藏传佛教喇嘛教的这个草原民族，已经不是中原王朝的最大威胁了。

至于如何对待他们，明太祖朱元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就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

归附的可以继续安置在蒙古高原，不归附的就将他们驱赶到更远的塞外，比如广阔的西伯利亚！

而要执行这样的战略，当然现在就的着手布局，而科尔沁草原上的明珠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牛聚明虽然没有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想得那么深远，但是他的一些想法，在方向上是没有错的。

崇祯皇帝在乾清宫的书房之中接见他的时候，牛聚明对皇帝说道：“朝堂内外的凡夫俗子，可以能会视微臣为佞幸，以为微臣鼓动曹文诏所部千里奔袭，带回科尔沁的哈日珠拉献到御前，只是为了以美色取悦陛下，求得进身之阶。

“其实，这是一个误解。微臣等带回哈日珠拉献给陛下，固然有敬奉陛下之私心，但更多的却是出于我大明今后羁縻招抚东蒙乃至漠北蒙古部落之考虑。哈日珠拉不仅拥有美貌，更令臣下惊叹的则是她拥有的智慧。

“她的美貌与智慧足可为陛下后宫之良配，而尤为重要的则是她的蒙古贵人身份，陛下若将之纳入后宫，则东蒙古乃至漠北蒙古都可知晓陛下善待蒙古诸部之诚意。

“东虏虽然至卑至贱，但其奴酋却也甚有智慧，懂得与蒙古诸部联姻，以笼络蒙古，共谋我大明。

“我大明皇室华夏贵胄，向来不屑于与塞外异族和亲，然而如今形势至此，陛下今日若是不愿屈尊俯就，就是拱手将蒙古诸部送与东虏，结果只是白白便宜了东虏啊！

“陛下英明睿智，想来必不会如此。臣请陛下明鉴！”

牛聚明的这一席话说得是冠冕堂皇，说得皇帝不答应都不行，因为不答应就意味着你为了一己的清高，而置大明北部边境的安慰于不顾。

崇祯皇帝心里偷笑之余，对牛聚明也是更为欣赏。

牛聚明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大顺朝宰相牛金星，心底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认为，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说中了皇帝的心思，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出了皇帝想说而目前有又不便说的话。

牛金星当时说完了这些话，陪同接见的内阁和军机大臣们，也都有点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甚至一时都忘了如何反驳。

而在他们出声之前，崇祯皇帝就已经开口说话了：“牛爱卿如此一说，倒是让朕茅塞顿开了。朕即位以来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中兴大明，中兴我华夏。但凡有利于大明长治久安者，即便于朕的清名有损，朕也要一身当之。卿等对此不必有任何疑虑。”

皇上此言一出，意思已经明白，陪同听取牛聚明汇报塞北战事情形的内阁和军机处大臣们，也都无话可说。

如今的内阁首辅李国鐠、阁臣徐光启，以及阁臣兼军机大臣孙承宗和李邦华，也都不是脑筋僵化的迂腐之人，见皇帝与如今让皇帝赞不绝口的牛聚明一唱一和，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几人相视之下，除了拱手称颂陛下圣明之外，也是在没有话说。

再说，迎不迎接哈日珠拉进宫，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宫闱私事，只要大明的皇后同意，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但是经过此事，内阁和军机处几位重臣对军机舍人牛聚明的观感，却是一下子变差了很多。

原本对这位新任军机舍人的智谋韬略都很欣赏器重的几位重臣，经此御前的一番奏对谈话，突然发现这个有着毒诸葛名号的牛聚明，实实在在就是一个为了迎合上意不择手段的投机分子。

因此对于牛聚明在塞北战事之中的功劳，内阁和军机处几位重臣也都悄然达成了一致，都是闭口不提。

对此，牛聚明倒是无所谓，他的人生目标相当远大，而如今才刚刚开始，而眼前这些老臣终将老去，如今只要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还愁没有远大的前程吗？

取得了内阁和军机处重臣们谅解的同时，崇祯皇帝也将军机处议定的关于哈日珠拉的事情说给了皇后周氏、皇嫂懿安皇后张氏，以及田妃、袁妃。

这些后妃们的心中当然是不乐意的，但是敢于表达出来的只有田妃，毕竟之前她是后宫之中崇祯皇帝最喜欢的妃子。

然而她的不快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皇嫂懿安皇后张氏首先表达了支持，因为对她来说，整件事与她都关系不大，而皇帝已经与内阁和军机处都议论过了的事情，后宫怎么能够反对呢。

所以皇帝一说完，她就发现了田妃脸上的不快，然后立刻就表达了自己支持的态度，而皇帝果然报以感谢的眼神，心中甚是高兴。

周皇后也紧跟着表示了欢迎的立场，如今皇帝的后宫本来就没几个人，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是她善妒，而实际上是皇帝本人之前从未表示过充实后宫的意思。

但是皇帝大婚已经两年之久了，而周氏本人以及田氏、袁氏都没有生下子嗣，皇帝虽然总是推说她们还年轻不着急，但是朝堂上下已经有了议论。

如果周皇后在哈日珠拉的问题上表现出不高兴或者不欢迎的态度，岂不是坐实了善妒的传言？！

再说哈日珠拉是塞北草原部落的绝色美女，她进了宫，即便不能成为自己的臂助，也可以分散皇帝对田妃的宠爱，这也算是一举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