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一喜一怒

崇祯元年的十月,值得崇祯皇帝高兴的事情,不光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草原美女成为他的妃子,也不光是九月以来发生在东江镇和塞北草原上的军事胜利。

值得如今这位皇帝高兴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个是皇明忠义讲武堂第一期学员到了毕业的时候了。

经过三个月的速成训练,讲武堂第一期的一百五十名学员,虽然在个人武艺、治军带兵和指挥作战上,说不上取得了多么大的突飞猛进,或者说有什么质的提升,但是至少在华夷之辨、民族认同上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另外就是对新军操典的掌握,不管是其中蕴含的基本道理,还是实际上的组训实训,都有了非常不错的表现。

就在皇帝接纳海兰珠入宫的第三天,也即是十月十五日,崇祯皇帝再一次轻车简从地带着军机大臣们赶到了通州,亲自出席了皇明忠义讲武堂第一期学员的毕业会操。

崇祯皇帝对讲武堂骑兵、步兵、车炮、工兵四个科一百五十名学员的集体表现非常满意。

尤其是其中的重头戏队列会操,与其后世大学军训结束时队列会操的整齐划一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超出了崇祯皇帝最初的预期。

当天中午看完了讲武堂学员的毕业会操,崇祯皇帝还带着三位军机大臣,与毕业的学员进行了一次会餐。

当天下午,讲武堂为第一期学员举行了毕业典礼,由崇祯皇帝本人逐个为毕业的学员颁发了毕业证书。

毕业证书是由特意定制的厚实宣纸,按照统一的格式制成,由兵部侍郎、讲武堂司业茅元仪填写签字用印,再交由首席军机大臣审核签字用印而成,卷成一卷,放在一个锡制的圆筒之内,显得庄严贵重无比。

毕了业的讲武堂第一期学员,如今正在等待分配到新建的通州新军大营中去,只待涿州的新军训练考核全部结束,新军第一镇就可正是宣告设立了。

这是第一个令得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欣喜不已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也就是皇家四轮马车的试制成功。

一个简单的前轮转向装置,以及车身减震装置,自然难不倒大明工部的能工巧匠们。

自从六月初乘坐着皇帝专用的辂车前往通州参加讲武堂的开学典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四轮马车前轮转向装置的研制,也已经交办给工部和太仆寺三个多月了。

由于崇祯皇帝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过太仆寺官员御用辂车的缺陷问题,并且很详细地向他们描绘了前轮转向装置和车身减震装置的大概功能,所以太仆寺和工部的能工巧匠们很快就联手西洋传教士阳玛诺、艾儒略等人,找到了解决前轮转向问题的办法。

太仆寺官员向崇祯皇帝汇报之后,皇帝很快就下令试制,并且对御用四轮马车的形制进行了明确的规定。

如今的御用四轮马车,再也不是过去皇帝专用辂车那么庞大笨重的样子了。

这一次的讲武堂毕业典礼,崇祯皇帝之所以能够当天上午卯时出宫前往通州,而当天下午申时返回宫中,就是因为有了新型的御用四轮马车。

几辆新型的四轮马车,几百个拱卫司和殿前司的御前侍卫,再加上前后各一千装备了崇祯一式前装燧发滑膛火枪的神机营将士,如今的崇祯皇帝随时都可以在京畿周边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当然了,如今的四轮马车虽然小巧轻便、转向灵活了许多,但是因为减震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好,而且也没有后世的橡胶轮胎,所以一来一回的路途颠簸,相对长途一点的履行,仍然会让人感到非常的疲惫。

但是对比过去,如今皇帝往返于通州和京师之间,至少可以当天去当天回了,同时也不会给京师和通州的街市造成多大的影响,而这也是内阁和军机大臣们同意皇帝再一次往返通州讲武堂的一个原因。

崇祯元年进入十月以来,大明京师内外,令崇祯皇帝感到高兴的事情还有不少,比如说京畿之地屯田第一年的大丰收,比如增筑了八座棱堡的辽西义州城的修造成功,再比如马懋才在延安甘泉峪屯田的大获成功,以及延川河两岸某处石油自流井的发现等等,都让如今的崇祯皇帝感到由衷的喜悦。

早在班固撰写《汉书》的时代,陕北延长一带的河谷地区就已经发现了石油。

班固的汉书地理志中记载说,上郡高奴有洧水,可燃。而汉书中所谓的上郡高奴县,就是后来的延安。

不管西汉,还是东汉,当时都没有人工开采条件,因此这个所谓的“洧水”完全是浅表性油田在地表压力之下自流出来的原油。

这个所谓的“洧水”一直被西北地区的百姓所自发地利用,直到北宋的时候,被科学家沈括命名为“石油”。

沈括对石油的命名,也是汉语中“石油”一词的起源。

杭州人沈括在陕西为官期间,曾经沿着延川河附近进行地理考察,发现在延川河两岸,一些河边的砂石之中不断有黑色粘稠液体渗出,可以点灯照明,后来就在其《梦溪笔谈》中记载说,延安“境内有石油,此物后必大行于世”。

至少从此以后,石油就已经开始被有意识地采集和使用了。

北宋以来,战争中反复出现的猛火油柜,就是利用石油粘稠可燃而不易灭的特性,简单加工后制作的火攻类武器。

当然了,与大明京师紫禁城中的轻松喜庆氛围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自从九月下旬以来,后金国都城沈阳的汗王宫中,就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先是阿敏、阿济格一起出兵征讨东江镇明军的失败,令后金国的天聪汗黄台吉震怒不已。

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十二贝勒阿济格的惨死,也不是因为镶红旗遭受的重大损失,甚至也不是因为复州总兵、建虏汉人额驸之一刘爱塔的背叛。这三者对他来说,并不值得他大动肝火。

因为十二贝勒阿济格本来就与黄台吉不睦,如今死在了东征之中,倒是消除了黄台吉心中的一个隐忧。

所以当黄台吉收到了东征失败,阿济格惨死,阿敏在布占泰的接应之下,着大军绕道逃回的消息之后,没等到阿敏带着大军回到沈阳,就快刀斩乱麻地任命了镶红旗的固山额真岳托当了镶红旗的旗主。

岳托既是镶红旗的固山额真,同时也是正红旗旗主,即黄台吉的盟友大贝勒代善的长子。

这样一个任命,很快就在笃恭殿举行的所谓四大贝勒、五谙班共同参加的议政会议上通过了。

贝勒岳托不仅是代善的长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是黄台吉的铁杆追随者。

因此,黄台吉一提出这个任命,代善首先就同意了,五个谙班大臣随后也同意,唯有莽古尔泰没有吱声。

莽古尔泰没有吱声,不是反对,而是默认。

莽古尔泰虽然对黄台吉利用岳托夺了阿济格的镶红旗感到不满,但是他本人并不想站出来反对,因为他与阿济格兄弟之间也有很深的嫌隙,他也曾参与了逼死阿济格兄弟之母阿巴亥的事情,并且也曾趁着多尔衮、多铎兄弟年幼,夺取过他们的牛录。

而这件事情,使得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对莽古尔泰也充满怨恨。

但是莽古尔泰也不想明确表示同意,毕竟随着阿济格两个同母弟多尔衮和多铎的日渐长大,兄弟俩手中可是握着女真八旗之中的正白、镶白两个旗呢,实力不容低估。

至于镶红旗受到的损失,是可以通过掠夺朝鲜人、蒙古人和野人女真诸部获得补充的,再说也不是黄台吉直属两黄旗的损失,所以也不值得他大动肝火。

至于汉人额驸、复州总兵刘爱塔的叛变,虽然令黄台吉对收降和同化辽东汉人的战略感到一定的怀疑和失望,但刘爱塔的复州兵战斗力低下,失去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最令自诩雄才大略的黄台吉震怒的是,阿敏和阿济格带着镶蓝旗和镶红旗这么多军队,居然把征讨东江镇毛文龙所部明军这件如此重要的大事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