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8章 吕秀才献计

事实上，为了保密，船上那8门威力最大的32磅卡伦舰炮，孔泰都没拿出来，只是展示了18磅的红夷大炮。而且，红夷大炮都是刷了金漆的，看起来像是铜炮。

这是马林特地要求的——不得向欧洲同行展示卡伦舰炮，以免被模仿。至于红夷大炮，也是刷了金漆，冒充铜炮。

然后，在北海国战舰上，12磅拿破仑炮不过是最普通的火力，一般布置在上层甲板上。这种豪华的火力配置，让达迦马极为羡慕。但是，他也知道，以葡萄牙的硝石供应量，是很难用得起那么多重炮的。除非……能逼迫明国服软，同意大量卖给他们硝石……

但达迦马低估了明王朝的硬气程度，尽管廣東和胡建两省沿海被葡萄牙搅得天翻地覆，但明廷想的不是求和，而是如何战胜对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就是明朝和清朝的区别，直到明朝后期，及时明军战斗力变烂，可明廷也从未想过对外妥协，而是想尽办法抵抗到底。比如倭寇祸害东南沿海，明廷就不曾对海盗集团妥协过。面对后金的崛起，尽管战事不利，也未曾妥协。只不过，后来农民起义军和满清内外夹击，最终才完蛋。而且，主要也是被农民军从内部攻破的，而不是被外敌攻破。

而满清末年，则是谁来都特么投降。屁大点的比利时，都敢来敲竹杠。国家的百年耻辱，就是在各种求和中开始的。所以，马林非常不明白，为啥后世还有人怀念清朝。要是满人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他们当老爷的年代。汉人也怀念……简直有病……

比较明清两个朝代，前期没啥可比的，都很强。可是，两个朝代的后期，差距也太大了点。明朝后期主要乱在北方和东北边境，主要是旱灾地区。当时江南地区，依旧繁华，让外国传教士羡慕。而清朝末年，就连富庶的南方，也民不聊生了。

当然，明朝因为朱元璋留下的糟糕的财税体制，注定了它无法太过强盛。只能说，在跟清朝比烂的时候，明朝胜出。其中，明朝比清朝强的地方就在于，明末比清末的情况要好太多。

而且，眼下还不是明末，目前明朝还处于中期，实力还算强劲。而且，如今的皇帝正德帝还是个好战的皇帝。因此，无论是马林还是孔泰这个华夏通，都很清楚这事葡萄牙人绝对不会如愿。

不过，孔泰也不会提醒葡萄牙人，他也乐得看到达迦马这个大名人碰壁呢……

看到达迦马吃惊的眼神，孔泰加了把火，下令道：

“来，开几炮让达迦马大人开开眼……”

然后，一阵隆隆的炮声响起，战船因为后坐力开始摇摆起来……

看到船舱里堆放满了的火药桶，达迦马满脸羡慕道：

“孔泰总督，维修战船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不过，你能够卖一批火药给我们？我们远道而来，储备的火药可能不是很足够。”

孔泰连连摇头：

“这不行，这违反了‘战时中立’的原则。被我们大公知道，会撤了我的职务的。”

“我出双倍价格！”达迦马也是发狠了。反正，他在舰队在闽粤沿海抢到了不少钱财。

孔泰还是摇头，他可不敢得罪明朝。达迦马还想劝说，孔泰直接不搭理了。达迦马离开前，孔泰假惺惺地送了一些礼物给达迦马，作为“个人礼物”。不过，都是些奢侈品。至于达迦马最想要的火药和修理船只的木材，孔泰提都没提……

看着淡水港严阵以待的10艘高大的战舰，达迦马摇了摇头，只能遗憾地离开。毕竟，葡萄牙战船虽然数量更多，可火力不能跟人家比。最关键的是，一旦战船被击伤，连修理船只的船坞都找不到。而孔泰这10艘战舰，却是随时可以返回船坞修理。时间一长，肯定是北海国这十艘战舰胜出。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十艘战舰都特么是加强了龙骨，而且加厚了侧舷的，压根不怕葡萄牙人的小口径火炮。而且，侧舷和水线下部分还包裹了镍铁皮，不但强度高，还耐腐蚀。只是，侧舷的镍铁皮被薄木板给遮盖起来了，达迦马没看见。而水线下部分的镍铁皮，也刷了黑漆，看不出是金属皮了。

带着遗憾，达迦马离开了淡水港，返回了自己的座舰“恩里克王子号”。他决定再抢一波，然后先回香江岛深水湾基地修整。特别是那三艘受伤的船只，需要回去修理下才能继续用。

但达迦马不知道，他在香江岛上的基地，早就被两广檄海道副使汪鋐给盯上了……

汪鋐在达迦马率舰队袭扰闽粤沿海的期间，早就派探子登上香江岛北岸，并建立了临时基地，还在香江岛北岸修建了利于登陆的隐蔽的码头。

在得知佛郎机人的舰队不在家之后，汪鋐并未立即下令攻占深水湾葡萄牙临时基地，而是先忍住没动手，然后派人监视这个葡萄牙人的临时基地，准备以后再动手。

汪鋐认为，就算攻占这个基地，佛郎机人的战船都不在，那也没啥意义。佛郎机人袭扰闽粤沿海，靠的是战船，而不是这个临时的基地。所以，想要消除匪患，最重要的是摧毁敌人的战船，而不是摧毁对方的临时基地。

所以，汪鋐对于这个基地，并未趁着敌人不在家派兵偷袭，而是日夜派密探监视。同时，家里也在积极训练造船的水鬼，准备来日凿穿敌人的战船。

……

就在汪鋐积极备战的时候，南头水寨外面，忽然来了一个自称游学书生的中年秀才，请求拜见，并表示要献计。

明朝读书人尊贵，就算是汪鋐这个正四品的大员，也不会轻易得罪。因为，谁知道这个读书人啥时候会不会中进士，然后成为重要的官僚。要是怠慢了对方，对方又是个记仇的，以后就等于树了个政敌。更何况，这个秀才自称是来献计献策的，就更值得他重视了。

不过，汪鋐不知道，这个前来献计的秀才，其实是孔泰受马林的指示，特地安排的……

秀才名叫吕峰，本是胡建兴化府的一名落魄秀才。吕峰23岁考中秀才，本是春风得意。可是，接下来20年，他屡试不第。人到中年，依旧还是个秀才。然后，他就开始自我怀疑，并放弃了考举人，改为在乡下社学教书，勉强混口饭吃。社学相当于元明清时代的地方小学，是教15岁以下幼童开蒙的，一般由水平一般的秀才担任教师（水平高的秀才一般在府学或县学继续读书，集中精力准备考举人。只有考举人希望不大，或者家庭困难，希望担任老师好收点“束脩”补贴家用的穷秀才，才会去担任社学老师）。

孔泰成为东番岛总督后，派人四处招揽人才。恰好，吕峰父亲病重，治病需要很多钱。而他担任社学教师那点薪水根本不够。然后，孔泰用几个大银元宝把吕峰给挖走了。当然，吕峰去东番岛用的是“游学”的名义。如今两年过去，吕峰还在“游学”中。正好，孔泰需要人帮忙向廣東水师的主官献计献策，而且还不能暴露自己。于是，干脆就派吕峰去做这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