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野马与飞机

丧尸努力的抬起头，追寻声音的来源。

只见远处一辆白色途观轿车，像是离了枪膛的子弹朝他这边急速行驶，在短短的距离就完成加速，未等丧尸反应过来，车头已经直直的撞上他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瞬间飞了出去，全身骨头不知道断裂多少，随即那辆轿车又是碾压过他的头颅。一声嘎吱声，蛋白质混合物便喷射一地。

轿车急刹车的拖了十几米才停下。推开车门的陈广率先下车，走到丧尸身边，抽出小刀在尸体上翻动，老烟和徐艾已经站在他身边，显得有些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老烟带着疑问开口道：“伙计，你手上的是啥？”

陈广挖出尸体尾椎部位，看着被徐艾开车碾碎的尸核，一副败家的样子说道：“下次看到落单别开车撞了，你知不知道你一踩油门，一口鸡肉没了！”

陈广像个吝啬的葛朗台一样数落徐艾：“看你倒是挺漂亮的，怎么那么败家啊！开汽车像个小野马一样。”

前世打的到南大街，也就十几块钱的事情，这时候陈广他们需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而陈广也尽量寻找落单的丧尸收集尸核，想要回到地下室之后就给两人注射，但是在前天一次狩猎时注射器破裂，直接服用效果缓慢，至少要等到一周后才有强化和免疫效果，远没有注射来的迅速。

徐艾笑脸如花，道：“那些想睡我的导演都叫我不能驯服的野马！”

突然，老烟抬头望去，兴奋的喊道：“直升机！”

陈广眼神望去，看清了直升机上的黑色倒三角标识，眉头皱了起来：“快上车！”

——

还有三个街区就到住处，但是陈广硬是让徐艾多开几个街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根据地，哪怕是暂时的，尤其是天空中不断飞过印着绿色倒三角标志的直升机的时候，他都要示意暂时停止前进。

微风，即将入秋的空气有些干燥。

正午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陈广狂灌了一口红牛，秋天是最让人昏昏欲睡的季节。

忽然，正前方的街道转角，传来歇斯底里却稚嫩的咆哮。

老烟和徐艾下意识地朝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又迅速收回目光，而陈广却是把手枪上膛，戒备的巡视着四周。

“有人。”

女孩看着陈广，陈广明白她希望自己命令她开车去救人。她和老烟不知不觉已经当陈广时小队的领队人物。

陈广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阻止她的送死行为，但是本能得没有出声。

与徐艾和老烟不同，陈广多活了三年。那三年整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依然是弱肉强食，只不过变成了赤裸裸的拳头说话。除非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否则“友情”这两个字就是大人哄骗小孩子的糖果。一包泡面可以让夫妻相杀，一口水就能引起屠杀。陌生人眼里充满了敌意，黑吃黑互相倾轧，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真正朋友的珍贵。

陈广仍然沿用未来世界固定的思维模式。如果不是需要帮助，他也不会从地下停车场把徐艾带出来。这个女孩很听话，但不管怎么样，陈广仍然对她抱有看不出来戒备心理。

他已经习惯于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怀疑，他同样对老烟保持怀疑，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对方失去适应末世的能力。

他思索了一下，心里想到：“应该看看她合不合格了。”

徐艾像是默认陈广答应救援。街道拐角处，循着声音望去，轿车缓缓驶入一条看起来狭窄的社区街道。

正前方立刻出现一大群浑身血肉的丧尸。它们就像盘踞在腐肉表面的密集蛆虫，朝一幢灰白楼房的外部铁门撞击。透过围墙望去，可以看到它们的攻击目标位于三楼，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家属院住宅。

距离尸群二、三十米远的空地上，有一个满面慌张，神情惊恐愤怒到极点的男孩。

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皮肤白皙中透着血红，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左手举着一柄弓箭，右手把箭搭在箭台上，单色主羽毛向自己，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

搭箭、扣弦、开弓、脱弦、集中丧尸头部，如此反复的射杀，背上的背包带子影响了他的射箭，渐渐的力不从心。包很大，透过拉绳无法系拢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超市常用的食物。

男孩发狂一般嚎叫着，不断甩着手上的伤口，艰难的抵抗着。他用鲜血吸引尸群，企图将它们全部引朝自己所在的方向。

同时，用最后一只箭朝扑向自己的丧尸头部猛刺，尽可能减少这些可怕怪物的数量。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污，似乎拉弓已经将他弄得有些筋疲力尽，刺杀的频率越来越迟缓，吼叫声也变得嘶哑。但他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一面不知疲惫地来回奔跑，一面焦急惶恐的四处张望。隔着很远，陈广仍然可以看到他眼里布满血丝，脸上残留着半干的泪痕。

“是他！”陈广心头像被狠狠的电击一样，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不过于那个记忆中满脸伤疤，简单粗暴的形象相比，要不是那柄“野牛”反曲弓和精湛的箭术，他实在认不出来那人。

“撞过去！”

徐艾得到陈广的指令，瞪着眼睛，咬着牙，推档，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白色轿车猛地向前一冲，叫嚣着，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笔直撞开尸群。两头距离最近的丧尸被当场撞飞，一辆可人娇贵的白色轿车溅满了暗红腐臭的血。

老烟和徐艾下了车，用着各自的武器，充满仇恨的砍杀丧尸。

陈广暂时没有下车帮忙的意思。

他坐在车里，默默看着疯狂拼杀的两人，从瞳孔里释放出来的目光温暖而又坚毅。

经历了人类最黑暗的年代，陈广心中的明白，徐艾和老烟展现的是他早已喂狗的道德和怜悯心，在未来的几年，他们就会渐渐明白被出卖的滋味，但是现在他不会阻止这两人的疯狂自杀行径，在他看来操女人不脱裤子还得拉开拉链呢。

任何人都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

不管他们会犯什么错误，只要当陈广的命令与他们的想法相左，但是还能执行自己的命令，这就足够了。

现在，车外面的两人逐渐熟练的猎杀技巧，正在疯狂的朝丧尸杀戮而去。

陈广可以逐渐的理解徐艾的想法，这和当初的自己极其相似。

她很弱小，却义无反顾的保护着弱小，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决定，但是正是这样傻逼的冲动会让她丧命。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她应该活不过大清洗吧？

在末世中，上层社会流传一句话：两样东西值得冒险，贪官的腿和女人的胸脯——前者烤起来多油，后者吃起来鲜嫩。

陈广很清醒，他知道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同情心和道德？等我杀了你在说。

“那么多丧尸不知道开枪啊！”

陈广摇着头自言自语，他拔出手枪，习惯的看了一眼手表，推开车门，朝距离最近的丧尸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