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女间

花庆院夫人好像已经看透了义安的内心,不断令可祢给义安斟酒。当义安起身如厕时,她令可祢道:“你领城主去。”

“是。”可祢声音清脆,立刻手持蜡烛站了起来。两人转到廊上,月光洒满了隔扇,皎洁明亮,根本无需蜡烛照路。

“可祢,你以前接触过男人吗?”

“没有!”可祢的脸颊变得通红,激动地反驳,频频摇头。

“打开隔扇。今晚月色不错。”

“是。”

“将蜡烛熄灭。外面好像下了雪,一片洁白。”

“城主不怕伤风吗?外面寒气深重。”

“可祢,你转过脸,对着月亮。就这样。真是貌若天仙啊!”

可祢顺从地抬头望着月亮,她感到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枝头的花朵,空中的月亮,还有地上的你。”

“城主,可以了吗?”

“不不,再待一会儿,让我看看。”

“是……是。”

义安清楚地看到可祢眼中的光芒,她在渴望着爱抚。她唇边的妩媚和恐惧,使义安胸中的烈火燃烧得越发旺盛。

女人决不都像濑名那样总是欲火焚身。吉良夫人坚强能干的外表下,也能让人感受到忍耐和本分。而眼前的可祢,简直顺从得像个奴隶,那么温顺娇弱,仿佛一伸手拥抱住她,她便立刻会化了。

“好了。”义安道,“不再开玩笑了,带我去厕所吧。”可祢十分惊讶。她以为义安定会拥抱她。

“可祢。”义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究竟谁指使你,要把身体献给我的?”听到义安严厉的诘问,可祢的肩膀颤动了一下。

“可祢,我醉了……”义安一边安静地走向厕所,一边说,“从你望着月亮的苍白脸色可以看出,你还未接触过男人。”

“是。”可祢声音发抖,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已熄灭了的蜡烛。

“你是受人指使前来服侍花庆院夫人的,对不对?”

“是……是。”

“还有,你为了能够接近我,故意在花庆院夫人面前说喜欢我?不要害怕,我并不是在责怪你。”

“……”

“花庆院夫人是个好人,轻易就信了你的话,还特意安排你为我换洗,但你在服侍我时,逐渐真的喜欢上了我。”义安温和地下了结论,可祢嘴唇嚅动着,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内心并无害人之意,所以,你才显得那么可爱……但那样一来,你又十分可怜。”

“……”

“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若我占有了你的身体,痛苦的只能是你,因为要对我保守秘密,你要时刻忍受内心的煎熬。所以,在你将秘密告诉我,让你自己变得快乐之前,我不会碰你。这样做是为了你。”

“城主!”可祢突然扑到义安面前,跪倒在地,“我向您坦白。我向您坦白。请原谅!”

“你想说了?”

“指使我的是织田家的武将泷川一益。”

“你的父亲是谁?”

“是家臣阿久津左卫门。”义安悄悄将双手放到可祢肩上。可祢抬头深深地望着义安,洁白的牙齿如同珍珠,天真无邪的内心流露无遗,无论问什么事,她都丝毫不会隐瞒。

“他命令你做什么?”

“监视城主的日常起居,直接报给他。”

“将日常起居直接报给他?”

“是。他说他还不能判断城主的实力和品格,便让我将您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报给他……”

“哦。”

“他还说,即使城主知道了,城主这种坚忍之人也不会杀我。万一被发现,将一切直言相告并当场谢罪即可。城主,请原谅!还有,请将可祢放在您身边……”

义安双手抱肩,深深地皱起屑头。泷川一益为何要指使这个小女子,义安脑中留下了无数的谜团。他忽然将姑娘推开。“你真的认为,我不会杀你吗?不要撒谎。”

“不,我没有撒谎。”可祢的身体瘫倒在元康膝边,“他说我不只要做内应,因为城主大概会感到孤独,便让我尽心侍候。”

“谁说的?泷川一益?”

“是。他说城主可能不会让骏府的夫人到冈崎城来。说您早晚要同信长大人携起手来,便让我把您看做主人,尽心侍奉。”

“等等!”义安突然止住可祢。刚才熊熊燃烧的欲火,这时突然被扑灭了。泷川一益究竟是什么人?不,这绝不是一益一人的智慧,肯定是信长在背后操纵。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这么清楚地听到信长的真实意图。

这可祢的确不只是个奸细。信长与一益正是利用了这个少女的纯情,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少女是他们的新武器。

“可祢,”半晌,义安将手轻轻从可祢肩头挪开,在她身后坐下。“你过来。我已经明白了你的真心。义安喜欢你天真无邪的心灵。”

“是……是。”

“你直接告诉泷川一益,说我义安要多可恨有多可恨,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城主!我已经清楚地——”

“你已经说过了?”

可祢挣扎着将双手放在义安胸前。她的情感热烈地燃烧着,头发散发出来的芳香仿佛在颤抖。“城主,父亲给我来了信。”

“说了什么?”

“他说既然您能够令我生起爱慕之情,肯定是个勇猛、体贴而又无可挑剔的大将。泷川一益近期将作为使节从清洲来冈崎城谈结盟之事。父亲也可能同来,所以他让我今后尽心侍奉您……”

义安搂着可祢,抬头望着月亮。织田氏派来结盟的使着,那将决定他义安的命运。他内心多么企盼那一天呀。因为妻子被扣押在骏府做人质,义安无法主动派使者去信长处,一直为此而发愁呢。

义安突然弯下腰去,轻轻亲着可祢的耳朵D除了一益,还有一个使者,如今已经躺在他义安的怀中了。“可祢……”

“嗯。”

“你是个天真的使者。你既然毫无保留地向我坦白,我也会毫不保留地爱怜你。来,站起来,跟我走。”

可祢被义安攥住的小手,如同火焰般热烈地燃烧着,她站起来时,差点摔倒。义安轻轻地扶住可祢摇摇欲坠的身体,温柔地亲着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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