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命如草芥

天空中乌云卷动。

唳！唳！

一声声刺耳的鸣叫此起彼伏，风声呼啸。

周无忧透过不断扇动的羽翼间隙俯瞰大地，那里有着众多的大军盘踞，一眼看去密密麻麻，高举的矛戈形成一片广袤的森林。

“此界倒是奇特。”

他语气中带着异样的磁力，给人一种吸附心魂的感觉：“虽然科技水平低下，却拥有这么多的骑兵，更是倾国之力用以打造甲胄兵器，宁愿农人使用木石之器耕种。”

“这种两极分化，也算是特色了。”

周无忧静如湖面的心绪隐隐有着一缕波纹荡漾，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虽然高高在上，却从未真正释放过自己。

“灭一国，便是四千能量。”

“那如果屠一国呢？”

周无忧微笑着，神情却有一种冰冷。

如今随着权限提升失败，原先那种慢吞吞的方式便不再适用，要等到琥珀形成大势，一举平定天下，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哪怕是有着他的帮助，终究需要时间，需要血与火的洗礼。

“遍观南地诸侯。”

“如今晋、楚都先后消亡，余下梁、虞两大霸主国，和一些诸如夏、陶等小国，而今若是覆灭，南地大势便是尽皆风流云散了。”

周无忧想着，心念一动。

哗啦！

顿时漫天鹰群卷动起无数狂风，犹如一道黑龙卷般坠向大地，他裹挟在其中，黑色长发在身后被极速拉扯成一道黑线，肆意如蛇般扭动狂舞。

“此时就见得我辈修者真颜色了。”

周无忧口中轻叹。

他心中有着一丝无奈，归根结底，自己虽然布下诸多棋子，但都显得太过稚嫩，这时便要亲自下场走上一遭，既是偿还公孙道光的缘分，也是为了收割能量。

……

“啊！”

“那是什么？”

“不好，朝着这边过来了！”

“快，护驾！护驾！”

大军中数辆驷马高车行驶，边上众多披甲武士都是拔剑厉喝。

如森如林的大军隐隐有些慌乱，人得名，树得影，即使未曾见过，但根据刚才在夏军上空滞留漫步的场景，也能猜到对方是有着天人称誉的太上学宫之主。

“世间竟真有这等天人？”

梁王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眼眸狭长阴郁。

这时撩开高车上的珠帘，向外看去，顿时就见到一片宛若垂天之云，又像是一条浩浩荡荡天河般的鹰群从天而降，离得远，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裹挟着极速坠下。

……

“寡人并未得罪天人，想必不是来为难的。”

虞王身材高大，气势如狼似虎，有着精悍之气，显得颇为武勇。

他这时神情轻松，对着边上一位持剑而立的中年男子道：“独孤上卿，寡人如今在大军之中，又有上卿剑阀高手护卫，对方亦可攻之？”

“我王！”

被唤作独孤上卿的中年男子，神情不为所动。

他笔直入鬓的剑眉这时紧紧拧在一起，直言道：“对方乃是有着天人之称的太上学宫之主，曾经晋国大将麾下的武士首领齐骈，亦是被对方在大军重围之下随手贬作犬狺，当前对方更是有着凌空虚渡之力，望我王切勿犯险！”

“嗯。”

虞王颔首，眸光精亮。

他这时还待再说，顿时耳畔传来远处大军惊叫连绵，虞王脸色阴沉，顿时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独孤上卿沉声领命，随即化为一道黑影突然窜出。

咻！

驷马高车的边上就有着一根高牙大纛，这时他手脚并用，几个眨眼间就攀爬了上去，他在上面略一张望，脸色骇然，顿时迅速落下，扑到高车前。

“王上！”

独孤上卿神情惊异：“天人正在屠戮我诸侯大军。”

“屠戮大军？”

虞王闻言惊呼，有着不敢置信，他快速从高车中闪身而出，厉声道：“即使是天人又如何？他怎敢如此？”

“给寡人围上去，杀无赦！”

虞王显得极为怒不可歇，他喘着粗气，随即又冷静下来：“慢着！”

他当前亡晋灭楚，即将成就霸业，虽然暴怒非常，但并没有丧失理智，知道一旦全面开战必然容易出现意外。

“独孤上卿。”

虞王闭起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冷冰：“代寡人上前去问，看看是否虞国有什么冒犯之处，天人有何要求，尽量满足于他，不能决者回返禀于寡人知晓！”

“是，王上！”

独孤上卿闻言沉声领命。

虞王见他飞身上马，沿着那道龙卷坠地的地方极速奔驰而去后，便跌坐在高车上，用手轻轻捏着眼角两侧，他显得颇为恼怒：“天人之威，天人之威，难道就真的不可抵御哉？”

……

唳！唳！

鹰群化为一股黑色洪流，在大军中如一根根利箭般激射。

远方无数披甲武士宛如潮水般逃窜，随着刺耳的鸣叫，飞鹰展开羽翼四下极速追击，尖锐如铁钩般的鸟喙，轻易撕开武士的皮肤、咽喉、眼珠等脆弱之地。

“啊！”

一个武士眼珠子被啄出，顿时惨嚎。

他剧痛之下脸庞肌肉扭曲，看起来极为狰狞，口中嘶吼着，挥剑劈斩向身前那道看起来极为凶恶的猛禽。

哐当！

仿佛是金铁相击的颤音响起。

这只神骏无比的飞鹰猛然探出利爪，如蛇鳞一般的角质层透着金属色泽，轻易格开劈来的剑器，旋即鸟喙一伸一缩，顿时在那个瞎眼武士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血洞，里面灰白色的脑浆伴随着殷红的血液溢出。

撕拉！

那只飞鹰鸟喙接连吞吐，从这个武士脸颊上撕开大片血肉。

它喉结滚动，大口大口将皮肉混合着血浆吞咽下去，黄灿灿的眼珠子透着一股锐利如刀的光，显得择人欲噬。

旋即羽翼展开，卷动狂风，化为一道幻影又扑向另外一个奔逃的武士。

……

“效率太慢了。”

一道身影笼罩在扭曲交错的阴暗光影中，在战场漫步而行。

四周青黑色的羽毛大片大片飘飞，在一声声洞金裂石的高亢鸣叫里，鹰群散开汇聚，不断蔓延在战场上，收割大批大批的生命，不时从活人身上撕下血肉吞噬，显得无比凶恶。

嗡！

周无忧眼眸旋涡生灭，开启梦境幻象大法。

形成溃败之势的大军中，不时有披甲武士陷入绝境，随即不顾一切返身持剑来攻，但只要一回头，就迎上了那对有着旋涡生灭的眼眸，随即沉沦梦境，在恍然不觉中拔剑自刎。

呲呲！呲呲呲！

周无忧一眼望去，大片大片准备回头拼命的武士随之自杀死去。

剩下的武士顿时不要命一般的狂奔，试图脱离此地，却被四下不断飞窜的鹰群掠夺了生命，形成一堆堆由尸体垒砌的坟堆遍布在战场上。

从高空俯瞰而下。

如森如林的大军一层层倒下，宛如浪潮奔涌。

又像是被驱赶的羔羊，被后面的死神长鞭驱策，朝着茫然未知的前方亡命奔逃，不知不觉间越聚越多，犹如滚雪球一般蔓延。

“生命如草芥。”

周无忧漫步而行，剑未出鞘，语气叹息道：“此时便是秋风起，付于万物草木凋零，我辈修者，何以生死避之，唯有手中一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