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全民凶手

拂晓城的天空中笼罩着无尽的阴霾，它们在空中缠绕，翻滚，隐约间还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猩红之色。

这座城市曾经有着荒野上首屈一指的民生建设，有以低廉价格出售面包和蜂蜜的作坊，有入驻一流游吟诗人的醺醉酒吧，有充斥着血与沙的拂晓竞技场，它不一定是荒野上最伟大的城市，但绝对是一座幸福指数最高的城市。

然而此时，拂晓城的空气中充斥着鲜血与硝烟的味道，炙热的空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侵入呼吸道，把人刺激得口鼻流泪，地面上到处都是平民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密密麻麻地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原本干净的青石呈现着触目惊心的红褐色，也不知是本就颜色如此，还是被汇聚成海洋的鲜血染红。

尸骸遍野的街道上，一名母亲奋力地爬着，她的双腿已经在此前的袭击中失去了，如同喷泉般向外迸发着鲜血，但还是挣扎着在这片尸山血海上爬着，身后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

母亲爬到了一具娇小的尸首旁，看着被战马踩死的8岁儿子，她的脸庞一点点地扭曲，撕心裂肺的哭声聚集于喉咙，还没来得及哭喊出，就被一把赤红色的伞贯穿喉咙，钉死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身穿军礼服的少年，他的身上已经层层叠叠沾了满满的碎肉，胸前紫色的领带也因为被鲜血浸透沉淀成了黑色，唯一还能分辨身份的只有那双冷酷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瑰红眼眸。

“发现敌对目标！”拂晓城守军终于赶到，在指挥官的吼声中，一批联邦巨神兵主战坦克嘶吼着撞开了道路上的障碍物，这些钢铁怪物的引擎爆发着怒吼的轰鸣，不顾地面如山的尸体，带着汹涌到沸腾的杀气，犹如绞肉机般向前方碾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拂晓守军与大公府进化者。

这支联邦部队的敌人只有一个人，然而，那双诡异的瑰红眼眸却是让每一个人牙齿发颤，仿佛看到无尽的尸山血海扑面而来。

指挥官刚想下令对目标开火，毫无征兆地，脚下的地面飞速隆起，在延绵一片的惨叫声中，笨重的巨神兵坦克陷入了崩塌的地面，在可怕的凶兽嘶吼下，士兵们被突袭而出的虫群皆数咬死，尸体无一例外进了虫群的肚子。

踩着盖过脚踝的血肉，洛忧一步一个血脚印，踏着坦克虫的背部来到了高处，目光看向了前方。

这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从各个方向合拢围歼的虫群已经将附近的拂晓守军屠杀殆尽，这支守军奉命掩护的平民全部被围堵在了一处空地，足足有3万多人。

这3万多平民就像被赶在一起的牲畜，没有任何尊严，他们的站立空间被无限挤压着，到处都是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啜泣声，还能看到孩童们哭得满脸通红，拼了命地挥舞着小手，试图喘一口气。

一个老人抬起头，看向了高大的坦克虫，对站在虫背上的洛忧举起了瘦弱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为什么要杀我们？！”

洛忧把赤伞的尖端对准了人群，所有蓄势待发的虫子扑入人群，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地撕咬着，在这些平民们崩溃绝望地死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都是凶手。”

...

拂晓城的黑街距离城门很近，在一阵震颤后，唐老满身大汗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了明亮的窗外，那些残破不堪的房屋墙壁上映射着舞动的红光，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什么东西这么吵？唐老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扭过头，看了一眼一旁厚厚的麻袋，顿时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的黄牙。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奖金还在就好，整整100万贝里，虽然和唐老的商业产值比起来不算特别多，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何况这笔钱拿得没有任何代价，只是用石头砸死了一个女人，这种划算的生意，来一百次他做一百次！

“轰！”就在唐老笑呵呵地摸着麻袋时，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尖啸，震耳欲聋爆破声传来，直到这时，唐老才听到早已盘旋在夜空中的人类哭喊与惨叫…

就在唐老不明所以时，账房伙计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他的老脸狰狞地扭曲着，眼中充斥着无边的恐慌，尖声大叫道：“唐老！出事了！屠城了！！！”

“屠...屠城？！”唐老愣了一会，从床上跳了下来，挣脱开了账房伙计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当踏出自己的家门，当混杂着血腥味的热浪扑面而来时，唐老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地方他不认识。

自拂晓城黑街设立的那天，唐老就住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他可以很清楚地记起这里的每一个细节，恶臭，腐朽，到处充斥着脏乱…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地方，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黑街吗？

混乱的街道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在剧烈的爆炸中倒塌，肆虐的火焰组成了一条条狂舞的巨龙，在每个肉眼可见的角落肆虐着，将漆黑的夜幕都染得半边通红。

远处，大量身穿黑色战斗服的士兵纵横交错，他们身穿死囚营制式作战服，呈现着紧密的推进队形，对着目及可视的任何一个生命开火，连阴沟里慌不择路的肥胖老鼠都没有放过。

现在，时不时还可以看见惊恐的黑街居民从破烂的房屋中跑出，但他们很快便被无情的子弹射翻在地，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枪林弹雨，将他们的每一块肌肉都打成了烂泥。

地面上，鲜血汇聚成了湍流的小溪，远远看去就像铺上了一层猩红的地毯，随便一脚下去就会踩爆不知是谁的器脏，那些雇佣兵脚上的军用长靴甚至被彻底浸湿，血渍一度染上了他们的大腿。

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遥远的视线尽头，拂晓城生命之墙上陆续有惨叫的守军被丢下来，摔在地上爆发出一朵又一朵鲜血花蕾，紧接着，身穿黑衣的死囚营士兵爬上墙头，将悬挂联邦旗的旗杆扯断，换上了一面又一面的死字旗，压城般的黑旗于空中猎猎作响，犹如死神对拂晓城张开了魔爪。

不多时，拂晓城生命之墙被彻底攻陷攻陷，紧接着，城墙的机械传动装置开始疯狂运作。

“呜...轰！！！”在凶猛的传动中，高耸入天际的拂晓城门开始落下落下，当铁门砸在地上时，犹如引发了一场可怕的地震，剧烈的晃动传向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城门关上了，在它被死囚营重新打开前，没有任何活物可以离开拂晓城。

曾经拒止凶兽保护民众的生命之墙，在此刻成为了死神的帮凶。

看着被关闭的城门，看着一地的尸体，唐老吓得腿都软了，他抓住账房伙计的胳膊，嘶声喊道：“快！快逃到大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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