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时局

誉王蓄谋已久的朝堂论礼终于开始了。

大梁自开国皇帝开始就宣扬以礼治国，在太祖，太宗，敬宗年间均有朝堂论礼之说，迄今仍为儒林佳话，俗话说理不辨不明，一旦朝堂之上有所分歧，争执的双方就会请出在野的宿儒大家，于朝堂之上辩个清楚明白，名儒论理，宿为正途，亦是盛事。

只是，当今梁帝登基之后，因为当年的赤焰之案，许多正直的宿儒大家纷纷遭到贬谪，令大家心灰意冷，至今为止都未曾举行过朝堂论礼，梁帝更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直至此次誉王在朝堂之上突然发难，提议朝堂论礼，就算是梁帝也不好拒绝。

不过，太子毕竟占据着东宫正统之位，越贵妃亦是手段非凡之人，虽然誉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还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请出了众多宿儒大家。

在这个时代，这些宿儒大家的地位是十分尊崇的，就算是太子也得时时过去见礼，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最终，穆青拿着梅长苏所赠的玉蝉请出了周玄清，誉王大涨声势，一举击败太子一方，夺得了朝堂论礼的大胜，而礼部尚书陈元直亦因此遭到了贬黜，朝廷六部之中，太子再失一臂。

今年的大梁可谓是波澜动荡，光是朝廷六部之中就有一半倒了霉，如今年关将近，宫内再出波澜，皇后突然病倒了。

皇后乃是一国国母，即使平时不受梁帝待见，但是地位毕竟是摆在那里的，而且年终祭礼必然是要参加的，如今突然病倒可不算是小事。

而就在不久之后，邵山就得到情报，梅长苏到了言侯府之中，想来事情已经被他摆平了。

言侯这些年来看似一心沉迷了炼丹修行，不问世事，但是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的一种自保手段罢了，当年如果不是他及时抽身退出朝堂，只怕他也活不到现在，如今他心中对于梁帝的愤恨已经积满胸膛，就等待着爆发的一刻，从当初的横刀夺爱，再到赐死祁王，诛杀赤焰军，这一切的一切都令言侯心灰意冷，只想与梁帝同归于尽。

对这些事，邵山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接下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一直悬而未决的妓馆杀人案再起波澜。

每到了一年的年尾，正是吏部最忙的时候，但是因为妓馆杀人一案，吏部尚书何敬忠的儿子何文新还在吏部大狱之中，何敬忠根本就无心处理公务，一直抱病在家，整个吏部的烂摊子扔在那里无人接手。

吏部乃是誉王手中的一张强力王牌，可以说是他的一个钱袋子，誉王自然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最终由秦般弱出谋划策，刑部尚书齐敏用一个死囚将何文新换了出来，奈何最终事情败露，被谢玉以及文远伯抓了个正着，文远伯连夜拉着何敬忠进宫告御状，至此事情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在整个金陵之中闹得沸沸扬扬。

梁帝更是雷霆震怒，朝廷六部可谓是大梁的一个脸面，如今闹出了如此荒唐之事，刑部、吏部两位二品大员牵扯其中，让天下万民看笑话，指指点点，这无疑实在打梁帝的脸，对于这样的事，梁帝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了一个小小的何文新，誉王直接被谢玉斩去了两条臂膀，可谓是损失惨重，原本赢得朝堂论辩的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邵山看着手里的情报，低声暗赞一句：“梅长苏果然好手段！”

这一切看似是誉王和太子之间的博弈，但是自始至终都是梅长苏在引导策划以及推动的，可以说两位皇子再加上一个宁国侯谢玉无不是在被梅长苏牵着鼻子走，从策划杨柳心妓馆杀人案，再到如今的局面，完全都在梅长苏的掌控之中，其心智机谋可谓是滴水不漏，堪称可怕，如果邵山不是有着预知的优势，只怕也难逃梅长苏的算计。

突然，外面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侯爷，霓凰郡主来访！”

“哦！”邵山神色一动，现在想来，霓凰应该已经与梅长苏相认了才对，那么霓凰今天来的用意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庭院之中，邵山与霓凰并肩而立，一如当初在穆王府的梅园之中，靖边侯府的下人早已经得到吩咐远远退了开去，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两人的谈话。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霓凰看着邵山问道，“不然你不会让我去问他！”

“知道什么？”邵山亦在看着霓凰。

“知道他的身份！”

邵山恍然：“梅长苏吗？他承认自己是林殊了？”

“是的，承认了！”霓凰怅然若失道，此时她的内心一团乱麻，欣喜的是，她的林殊哥哥回来了，虽然面目全非，但是总算是回来了，烦忧的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婚约在身，更是梁帝当着全天下的面，亲自赐婚的，事情不容更改。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邵山已经霸道地击破了她的心防，在她的心中留下了踪迹，这一切霓凰郡主都不可能无视，就因为如此，她方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内心的煎熬无处诉说，不知不觉就到了靖边侯府之中。

“回来就回来吧！”邵山不在意地说道，“这不正是你一直等待的吗？”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你我更是有了婚约在身！”霓凰郡主叹息道，她现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两个男人。

邵山扳正霓凰的肩膀，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他回来又怎么样，性格、手段、样貌全然大变，你要分清楚，回来的只是复仇的梅长苏，林殊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邵山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你可以将他当做亲人，当做朋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他希望的结果！”

邵山凝视着霓凰郡主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林殊只是一段过往而已，我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