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二章 断水
翌日,华雄从吕布那里领了将令,带着麾下步卒去到东武阳以北的山地,那里有两条流经东武阳的河流,泽水和汭水。
士卒们扛着锄头,有些不明所以。
“将军,咱们不是来打仗的么?怎么这会儿还扛起锄头了?”
同样甩着大步的华雄回头瞥了眼那汉子以及其他士卒,虎着张脸,没好气道:“你们这些蠢货,哪里晓得主公的智慧,都别聒噪,只管跟着本将军干事就行!若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少不了你们功劳。”
听得这话,不少士卒皆是心中高兴,对他们而言,杀敌也好,下田种庄稼也罢,只要能够攒功就行。
但也有个别将士喜欢图个真相,仍旧低声私语。
“我觉得吧,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听说北边的麴义将军,就用过水淹七军的奇谋,咱们会不会也是去掘河水灌城?”
“李泽,你小子没长耳朵是吧?是不是想今晚来我帐内与本将军切磋武艺?”听到后方传来的嘀咕,华雄再度回头,目光中带着几许深意玩味的扫了过去。
那个被点名的骚气青年顿时打了个寒颤,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这位将军的嗜好,真没几个能顶得住。
至于士卒们手里的锄头,则是向之前那些农夫借来,他们田地被大火付之一炬,吕布承诺暂借他们粮食过冬,且不收利息,等以后庄稼丰收,再还不迟。
这些百姓对此是感恩戴德,在得知吕布派人来借锄头铁锹时,眼睛都没眨一下,通通借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华雄率着士卒断水分流,将原本流向东武阳方向的河水,强行改变了方向。
东武阳城,皇宫。
“哈哈哈……”
未至正殿,便先听到从殿内传出的愉悦笑声。
“陛下,御史大夫求见。”侯在殿外的老宦官入内,向天子恭敬禀报。
刘辩这会儿心中畅快,掩饰不住笑意,招了招手:“快请荀卿进来。”
这些时日,荀彧忙得够呛,几乎没有一刻闲着,眼下吕布攻城在即,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他作为天子最器重的大臣,自然得去城中到处安抚百姓,同时也要鼓舞军队士气,让三军将士拿出斗志,共抗敌军。
迈入殿内,荀彧见天子面色不错,加上方才听到的笑声,不由好奇询问起来:“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提到这个,刘辩顿时又大笑了几声,然后与荀彧分享起来:“荀卿啊,朕方才听到一个关于敌军的情报。说是吕布派手下去北边断水,想把咱们渴死在城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给吕布出的计策,就算他强行分流,也断不了我东武阳城内之水。”
刘辩说得笃然无比,他也确实有自信的理由。
东武阳城里,家家户户都打了深井,光是靠地表下储藏的水源,都够他们用上两三年,这还不算下雨时的降水,所以吕布想断水源,根本没有可能。
除非,能把地下水源也给断了,否则只会是白费功夫。
刘辩得意的笑着,荀彧却皱起眉头。
吕布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他岂会不知?
料想,这其中必有蹊跷!
然则不待荀彧提醒,督军大将徐广便火急火燎的跑来求见。
见到徐广如此着急,刘辩心头涌起股不好的预感,抢先问道:“可是吕军攻城了?”
徐广微愣,继而摇了摇头。
刘辩见状,心中暗自呼了口大气。
只要不是吕布强攻,那都问题不大。
徐达的脸上依旧愁云浓皱,他要汇报的事情,丝毫不亚于吕布攻城。
“陛下,我军将士今天身体异常,超过半数士卒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军中医郎检查之后,是有中毒之状。”
“中毒?”
刘辩惊疑一声,继而不信道:“怎么可能!”
军中食物皆是经过严格筛选,为的就是防止士卒投毒,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一起大规模的中毒事件。
“陛下,根据军中医郎所述,贼人并非是在食物中投毒,而是在井水里投了大量碾碎的胡蔓草。这种毒草在水中稀释之后,毒性较弱,虽不致命,却也能使人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呼吸麻痹……”
徐广满是担忧的禀报,这些贼人却也聪明,知道用布囊包裹着胡蔓草,然后用石头系上绳子,连同布囊直接坠入井底。
从井口向下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有多少将士中毒?”
“约莫两万人。”
什么!
听得这个数字,刘辩心中颤了一下,这也意味着有两万士卒短时间里无法进行作战。
要是这个时候吕布攻城,那可就危矣!
“城中百姓呢?”荀彧再旁问上一声。
“百姓们也因此遭了活罪,早上的时候中毒人数还少,到了中午时分,几乎城中到处都是噢哟连天叫唤的声音,唉……”
徐广为之叹息。
好在贼人在百姓井里下的量少,中毒症状相较军中将士,明显轻缓许多。
刘辩咬牙切齿,愤恨的一掌拍在桌面,“肯定是吕布这厮干的好事!”
相较于刘辩的暴躁,荀彧倒是淡定,因为他很清楚,烦躁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问向徐广:“可有救治之法?”
徐广点头,如实说来:“医郎已经开了方子,用黄岑、黄莲、黄柏熬制三黄汤,加上甘草灌服,使得毒性暂时得到遏制。”
不过,井中之水却是不能再食。
听到这句,荀彧眉头深深皱紧起来。
泽、汭两水被断,河水不会流经东武阳这里。
不能饮水的话,这就很难受了。
“徐广,从即日起,你带人挨家挨户的搜,但有嫌疑者,格杀勿论!务必给朕将投毒之人揪出,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
刘辩握拳,眼眸中满是愤怒的火光。
“陛下,这个时候抓贼已经作用不大。大肆搜查,也只会搞得人心惶惶,上下离心。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解决水的问题。”
荀彧微微摇头,劝说起这位性情易怒的天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