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为轻重

如果让鸟山带领着一个整编现代化，而且毫无人性的日军师团回到了宋朝，他们便会成为一个无敌的存在征伐各国。

想到这样的景象和后果，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芳蝶望着郑武师等人，异常郑重的说道：“李南绝对不能被鸟山抓到！”

虽然芳蝶没有明说，但是木导演和郑武师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缓慢但却同样坚定的确认道：“他不能被抓！”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已经统一了，芳蝶对术编剧说道：“老术，你带着他们从厨房的暗道离开吧，我们先在这跟日本人周旋一会！”

听到芳蝶话，李南和其他宋朝来客都面露喜色，没想到他们准备的这么充足，这楼内竟然还有暗道。

这几天因为同是女性，所以芳蝶和庞秋霞相处非常融洽，小丫头顿时兴奋的说道：“芳蝶姐，既然有暗道，那你们也别留下了，大家赶紧一起走吧！”

芳蝶宠溺的望着她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妹妹，你们先走吧，我们过一会就来。”

庞秋霞毕竟年龄小，没有看出芳蝶等人眼中的决绝之意，但是李南却看懂了，而且他还知道芳蝶他们肯定是打算留下来拼命抵挡日本人，给自己这些人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

虽然每个人都怕死，李南也不例外，可要让芳蝶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掩护自己离开的话，那李南感觉自己即便是活下来了，那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见到李南皱着眉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唯他马首是瞻的庞家三人和王虎也停下来等待着。

现在时间非常紧迫，芳蝶摸不准外面的日本人什么时候会进攻，因此连忙推了李南一把，急迫的说道：“赶紧带着他们走！”

面临生死之间的大考验，有的人会心神沮丧，也有人会绝地爆发，李南就属于后者。

他感觉自己原来充满各种纷乱想法的脑袋变得一片清明，快速的思考着，很快将一些蛛丝马迹联系到了一起。

鸟山幸之助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抓住自己……

刚才自己在二楼用机枪扫射日军的时候没有人敢攻击自己，现在想想他们一定是得了鸟山的严令要抓活的……

鸟山幸之助一定是担心自己死后无法找到正确的传送方式，所以日本人是绝对不敢开枪射杀自己的……

将所有事情分析了一遍后，李南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找来一根结实的细绳子后，李南开始将手榴弹挨个绑在上面，做出了一条恐怖的腰带。

随后他又将所有手榴弹上的拉环，用另外的绳子穿在一起方便快速的拉扯。

看到李南忙碌的制作着手榴弹腰带，芳蝶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担心的说道：“李兄弟，你打算做什么？”

李南微笑着淡淡说道：“芳蝶姐，还有郑大哥，我虽然不是你们这样有信仰的勇敢战士，可是也不能让你们拼命，自己却就此逃走苟活，我想拼一拼！”

芳蝶等人听到李南的话后，心中都感觉非常欣慰，至少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值得自己相救。

庞旭、庞秋霞和庞万春原本都有些瞧不起李南这个小狱卒，可是大家在这个伪满洲国经历了不少的事情，让他们对李南的印象改变了不少，此时听到他的话，都暗暗点头。

木导演劝道：“李兄弟，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可是你不能保证戒指落到鸟山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们不能让你留下来冒这个险。”

他说的话也代表了其他人的意见，芳蝶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术编剧和郑武师将李南强行带走。

“大家别紧张，我先试验一下，或许咱们可以都逃出去呢。”

李南看出了他们的意思，说完话后猛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玻璃破碎的窗口。

众人被他这突然的举动下来一跳，可是预想到的枪林弹雨却没有出现，站在窗口露出大半个身体的李南安然无恙。

既然对方没敢开枪，这让李南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日本人确实是想生擒自己。

其实李南现在面对着日本兵手中的乌黑枪口，心中的压力也非常大，衬衫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深呼吸了一下，李南高声喊道：“鸟山，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么？”

再次低声严厉的命令所有士兵不准伤了李南，鸟山示意了一下，几个士兵将西门庆推到了掩体的前面。

“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西门庆可是一位聪明人，他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如果你愿意帮助我，那么我保证，也会给你跟他一样的待遇！”

这是李南跟西门庆的第三次见面，看着这个家伙，李南鄙夷的说道：“西门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浪荡子，却没有想到你会卖身给岛国人！”

能够在阳谷县勾连黑白两道，活的顺风顺水的西门庆，自然不是个傻子。

虽然鸟山幸之助给了他不少的承诺，可是见识过了地下密室中那些被活活弄死的人们，他知道鸟山这些日本人都是没有任何人性的家伙，对方成功之日就是自己惨死的时候。

现在西门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很惨，可是每个人天生都有求生的欲望和侥幸心理。

站在掩体前的西门庆回头看到了鸟山看向自己的森严目光，连忙违心的劝说道：“李二郎，你还是赶紧投降吧，我保证鸟山大人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何况现在你们已经被团团围住，即使现在不投降，也是跑不出去的。”

就在两方人马都以为李南会干脆拒绝的时候，他却不按剧本的说道：“鸟山，你真的会保证我的安全么？”

看到李南竟然有了动摇之意，鸟山幸之助不由大喜道：“当然！我当然会保证你的安全，而且还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金钱、美女、权利应有尽有！”

“那那让我考虑一下！”

李南离开了窗口，微笑着对躲在一边的芳蝶等人说道：“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木导演摇摇头：“浮躁，转折的痕迹太明显生硬，就你这样的演技，也就是这些贪心的日本人会相信。”

“哈哈哈……”其他人听到木导演专业性的点评，都笑了起来。

自我感觉良好的李南被木导演一说，顿时有些脸红，赶紧说出自己的计划。

“现在可以确定，那些日本人不会击杀我，待会我带着手榴弹腰带出去拼一下，即使炸不死鸟山，也肯定会引起一阵子的混乱，咱们就趁这个机会从暗道离开。”

芳蝶摇摇头反对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鸟山恼羞成怒下令杀你呢？万一日本兵避开你身上的要害开枪呢？再说暗道非常的短，这点时间恐怕不足以让咱们逃的太远，还是按照我的计划来吧！”

“难道你们几个的生命还不值得我拼一拼么？难道你们不会掩护我么？再说不是还剩下一些地雷么，如果能用它们炸塌了入口，还会给咱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芳蝶还打算继续反对，可是李南却撩起衬衫将手榴弹腰带系在了腰间，试了试可以轻松的扯掉后，昂首迈步向门口走去。

既然有了一丝生存的希望，那没有人想死，见到李南已经走出了小楼，芳蝶也只能叹了口气跟其他人一起快速的行动起来。

他们按照李南的计划，开始布设可以炸塌入口的地雷，除了可以带走的武器和弹药，将剩余的手榴弹和子弹也都堆放在了地雷附近。

“别开枪，我出来了！”李南高举双手，走出了楼门，慢慢的向几十米外的鸟山走去。

看到李南走出来投降，鸟山幸之助兴奋的命令道：“所有人都不准开枪，否则立即枪毙！”

李南慢慢的走着，计算自己可以投掷出多远，当他走到距离鸟山所在掩体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猛然用右手拽下了手榴弹腰带，左手扯住穿着拉环的绳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前面扔了出去。

这腰带上穿了将近二十颗手榴弹，要不是没事的时候练习那本《威德真经》，可能他都扔不了这么远。

本来持枪盯着李南的日本兵，看到他扯出了手榴弹腰带，本能的反应是马上打死他，可是鸟山三番五次严厉命令还在耳边，所有日本兵不免都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手榴弹腰带在空中向沙袋掩体的方向飞去，鸟山幸之助、西门庆和其他的日本军官都面露绝望之色的亡命向后奔逃。

看到李南扔出了手榴弹，楼内的众人都面露喜色，期待着爆炸的时刻。

此时心智有些低的小虎却突然说道：“二郎好像没有撞击，那手榴弹会爆炸么？”

“呃……”

众人这才想起来，李南刚才投掷的时候确实少了一个步骤。

这种九七式手榴弹的引发方式有些另类，拔掉了拉环之后，必须要在硬物上撞击一下，才能击发火帽点燃延期信管，没有击发的手榴弹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

就在此时，众人耳中听到嗖的一声响，一支来自宋朝的箭矢急速的向飞在空中的手榴弹腰带射去。

这支箭矢后发先至，准确的击中了一枚手榴弹的外壳上，能有这等箭术的人，正是庞万春这个号称小养由基的神射手。

在一阵阵爆炸声中，李南拼命的向楼内奔跑，几个不顾鸟山命令的士兵刚想击毙他，却被从窗户里射出的子弹和箭矢打死。

距离小楼还有五米的时候，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从李南的身后传来，借着这股意外的推力，躲过了几颗子弹的李南终于冲进了楼门。

虽然不知道炸没炸死鸟山，但是大家都顾不得查看战况了，赶紧将地雷的拉弦挂上，随后全部向厨房的暗道跑去。

愤怒的日本兵果然马上开始冲进了小楼，有些慌乱的士兵触发了地雷，爆炸中又引爆了半箱手雷和子弹，除了死伤了大量士兵外，半边小楼都被炸塌了。

再次被炸死了不少人，其余的日本兵开始小心起来，马上调来了工兵慢慢查探挖掘废墟，趁着争取来的这点时间，李南和芳蝶等人终于从这条并不太长的暗道中逃了出来。

通过一些暗中隐藏的关系，芳蝶终于带着大家逃出了新京，第二天浑身还带着伤的众人成功的打劫了那八吨用来购买军火的黄金。

就在李南等人躲在一处安静偏僻的小村庄等待回归的时候，芳蝶却带来了一个让大家都很意外的消息。

鸟山幸之助死了，但是他不是被炸死的。

当时因为李南忘记撞击手榴弹，所以爆炸延迟了几秒，西门庆、鸟山幸之助和其他军官只是被炸伤了，而鸟山是在养伤的时候被他瞧不起的西门庆杀掉的。

西门庆不但杀死了鸟山幸之助，还利用鸟山的高级证件，将隐藏在日军军部地下的秘密细菌实验室炸掉了。

虽然有一部分鼠疫细菌扩散出去，造成了新京日伪军以及平民的死伤，但是失去了这些细菌武器和日本的专家，也让无数的中国人免于死难。

这个来自宋朝的浪荡子，虽然品德低下，但是他在最后的时刻终于意识到了何为重何为轻，做出了一件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