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怠惰经纪人的梦境

顾武做了一个梦，一个和上一任宿主面对面交流的梦。

他在梦中处于天空与大地相互翻转的世界，很快漂浮于半空中的顾武看到了一张桌子，桌子左右有两张椅子，上面摆放着冒出热气的茶壶以及跟椅子数量相等的茶杯。

或许是漂浮在空中没什么安全感，顾武条件反射似的挥动手臂游了过去，然后直接在一张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刚刚坐在椅子上，正对面的座位便突然出现一个如同黑色剪影一般的东西，它是人形的，并且用缓慢、悠闲的语调跟顾武沟通。

“我们这样子见面还是第一次吧？对了，这个红茶可是加入了特殊的香料，味道十分不错。”

“妄想么……”

顾武虽然听说过人类在睡眠的时候可能进入一个名为‘集体潜意识’的空间里面，也就是说可能会因此想起、记起自己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但在顾武看来自己并不会进入所谓的‘集体潜意识’的空间。

自己的思想由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为了迎合大众而做出改变，这坚定不移的想法便是顾武认为自己不受影响的理由。

再说了，面对一个只听说过名字、许些经历的人，怎么想都会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妄想吧？

看着眼前的黑色剪影给自己倒茶，顾武倒也没有拒绝，而是接过茶杯之后便一口气喝光，味道既不是十分美味，同时也称不上难喝。

“这种东西可是需要慢慢享受的，那种粗鲁的喝法根本不可能感受到这杯红茶的美味所在。”

如果是自己的妄想，那么这个家伙是自己内心某处幻化而成的存在？

“你认为我是妄想也好、虚构的人也罢，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作为你的前辈，系统的上一任宿主，我可不是什么毫不起眼的NPC，理应得到你的尊敬。”

“不好意思，在我看来你就自己的妄想没有任何区别，在别人的梦中出现，然后说出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这样的遭遇就被我们称之为‘妄想’。”

顾武说话十分直白，对于这种耗费精神的梦境，他本人可不怎么喜欢。

“不明所以？我的出现仅仅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取得胜利罢了……不过你的说法倒也没错，我作为对于你来说‘素未谋面’的人的确不值得相信，可认为内心深处的妄想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

“妄想这种事情总得来说并无多大意义吧。”

“意义？你如果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加上意义的话，人生一定会彻底崩坏掉的呢。”

喝着红茶的黑色剪影将茶杯放下，他抬起头，一直形状稍稍发生了改变，接着他继续说道。

“不管你我都是一种需要娱乐的生物，妄想便是一种毫不费劲的娱乐方式，当人们嘲笑他人白日做梦的时候，殊不知他们仅仅只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嘲讽别人已经用掉的时间罢了，这种愚蠢的做法可称不上是聪明呀。”

“你是在嘲讽那些键盘侠么？”

“键盘侠？在我看来键盘侠也没什么不对，正如喜欢将好吃的东西一开始就吃掉的人那样，所谓的键盘侠不也是把自己的想法一开始就套用在身上么？这种拼命的方式倒也是一种特别的努力呢。”

“在我看来你简直就像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啊。”

自己内心深处真的有这么一个角色吗？

对一切抱有希望，对一切抱有乐观的看法……

“随便你如何看待我，不管是妄想还是虚构还是集体潜意识在作祟，我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提醒你要不忘初心，保持自我，系统提供给你的一切可不是让你膨胀的事物。”

“原来如此，或许你不是集体潜意识，而是一个我用来提醒我自己的‘幻想’啊……莫非是因为之前看过上一任宿主给我的留言的关系，所以才让你出现了？”

“那样的想法倒也没错，具体如何还是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得了。”

“那你告诉我，作为系统上一任宿主的你，是为何要选择自杀的呢？”

“我的行动既不是自杀也算是自杀，可以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混沌状态，毕竟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讨厌到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反而想要给予所有人救赎。”

给予所有人救赎什么的简直就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妄想，对此顾武不由得笑了出来。

“为何要笑？你现在居住的城市难道不是‘乌托邦’的一种表现？”

“这座城市可不是真正的‘乌托邦’。”

人们安居乐业，没有罪犯也没有天灾，只有偶尔出现的认为造成的事故，同时大家也十分友好，但完全不算是所谓的‘乌托邦’。

因为这座城市最大的变数就是顾武这一存在，身为凡人的他可不会让这个城市更加趋于完美。

没办法，顾武也没有真正治理过城市，不久之前他还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自由之人，而现在要对所有城市里面的全部居民负责？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顾武再度让黑色剪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时候几栋颠倒过来的大楼开始倒塌，烟尘跟碎石犹如满天星屑一般四处飞散、铺陈开来。

头顶的海洋跟脚下的天空也出现不程度的龟裂痕迹。

“看来时间并不是很多呢，那么系统的现任宿主，你真的想要获得足够多的权限吗？”

“那当然。”

顾武认为自己是在自问自答，眼前的黑色剪影就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存在。

“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错，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则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可无聊总比痛苦来得好啊……”

所以顾武肯定会选择无聊，而不是痛苦。

面对眼前这个黑色剪影，像极了自问自答的顾武发出叹息。

“你出现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欲望是和理性共存的，你如果要继续活下去、达成目的，就需要克制自己。”

黑色剪影的双眼在这时露出了血色的眼泪，轻声说道

“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可没有那么简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