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虫口余生
空气中那股奇怪的气味在慢慢减少,有些胆大的毒虫陆续从黑暗处摸过来,虽然数量不多,被及时的阻止了,但也让人们意识到,气味一旦消失,大规模进攻又会开始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们峰回路转的获得了生还,哪里还愿放弃生命,挣扎着商讨应对办法。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商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气味再次弥漫,那意味着要抓毒虫丢进火堆。
生存欲望归生存欲望,要去抓毒虫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人出声,都看着别人。鲁凡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哈特伦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鲁凡被哈特伦的语气呛得说不出话,旁边的赵俊云说道:“现在不是谁去的问题,而是怎么安全的把虫抓来。别有去无回,用咱中国话说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屎。”
这个人问题确实难倒了众人,被这种毒虫叮一口一只脚就踩到阎王殿,要是被围住了就...只剩下骨架子上路了,估计连阎王老子都认不出到底是谁,生死簿上面总不会有x光照片吧。
赵俊云围着安全地带走了一圈后,对身边众人身边说道:“如果我们在东边土质软的地方挖个坑,放入一些枝叶,然后淋上收集来的黑油,等毒虫进攻的时候...。”
哈特伦眼睛中暴起了精光,他还没等赵俊云说完,就抓着赵俊云肩膀,对着他笑逐颜开的点了几下头,表示强烈的感谢。
得到哈特伦的肯定,赵俊云越发觉得可行。时间紧急,他也就懒得再解释下去,忙着和哈特伦挖坑带去了。这时众人也明白过来,纷纷参与到行动中,用厨刀,石头,木棍很快就挖出一条长宽合适的凹坑。
众人七手八脚的在坑里点燃火,但经过实验,毒虫火会绕过火坑,如果将绕成一圈,又没有那么多黑树油。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抓住它们扔进火堆。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用衣服垫在坑底,然后把衣袖露在外面,等到毒虫积累到一定程度便抽出衣服往火堆里面扔。不过这可是个鬼门关里打转的活,谁也不愿冒险,最终还是赵俊云和哈特伦出了这个头。
赵俊云迅速从包里掏出件小号衣服,垫在了坑底。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在此一搏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味消失了,毒虫大部队很快围了上来。各人按照事先安排,守卫不同的方向,由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斗志又被点燃,奋力驱赶潮水般涌来的毒虫。
哈特伦站在坑边,盯着毒虫前赴后继的掉入坑中。他觉得差不多了,和赵俊云对视了一眼,神情严峻但眼神波澜不惊。
他从包里抽出两条毛巾缠住手臂,将几只爬到坑口的毒虫踢了回去,小心而又快速的把装满毒虫的衣服从坑中提了出来,由于太过心急,一个不稳,包住毒虫的衣服的一角竟散开了,眼看着毒虫就要漏网,惊得赵俊云几乎要喊出声来。
说时迟那时快,哈特伦根本不及多想,条件反射般的就用手把它给兜住了。赵俊云吁出一口气,提着的心刚准备跌回去,赫然发现有四五只毒虫已爬到哈特伦的手臂上。
“哈特伦!”
不等赵俊云提醒,哈特伦已发现危险。也亏得他心理素质超强,没被吓得手足无措,而是迅疾的甩下毛巾,下死力用脚狠踩了几下,直到把毛巾上的毒虫跺成了肉酱踩罢休。
“快,他们就要支撑不住了!”
哈特伦把裹着毒虫的衣服平稳的转移到火堆边,顺势扔了进去。
这招果然奏效,奇怪的气味又弥漫开来,毒虫再次退却。哈特伦这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终于露出死里逃生的笑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连续两,三次,终于熬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毒虫渐次退却,而这时,拦路垂枝也神奇般的软化了。
众人连半分也不愿待在里面,匆促的逃了出来,深深呼吸着森林里黎明时分,雨后清甜的空气,沐浴在如利剑般刺破森森林叶的程曦中,从灵魂到皮肤都有温暖在涌动,疲累和恐惧一扫而空。感觉是从地狱里打了个转又回到了人间,有人放声大笑,也有人嘤嘤啜泣。
赵俊云协助鲁凡搀扶着被毒虫咬伤的男子走在最后,他虽然醒了过来,但仍旧浑身疲软。拨开粗枝条的时候,借着射进来的晨曦,赵俊云回看了一眼,地上一些受伤不能爬回树上的虫子,它们的身体表面开始分泌黝黑的物质并逐渐形成外壳...,赵俊云再也不想多看,扭头走了出去。
仅仅只是后半夜,就死了两人,还有一人被毒虫咬伤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剩下的人死里逃生的喜悦感很快就消失了,他们踉踉跄跄的走了半个多小时便再也走不动,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休息。
狼狈不堪的十来人各自找舒适点的地方或坐或躺,赵俊云又查看了下徐诗南的病情,没有什么好转。他安慰了下忧心忡忡的伊云雅,用最快的速度生火烧了点热水,对徐诗南的背部进行刮痧,直到痧出的差不多了才停手。西方人从没见过这种手法,好奇的围着观看。
“昨晚我们遇到的到底是树还是鬼?”有人问到。
在场的人回想起九死一生的经历,仍旧心有余悸。赵俊云无精打采的说道:“可能是某种食人树吧。”
“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有人提出疑问,“不是传闻吗?况且昨天吃人的主要是那些恶心的虫子。真没想到,世上存在这么恐怖的生物。”
“你们听说过日轮花没有?”说话的是曾在溪谷分析人骨的伊比。
看到大家都注视着他,继续说道:“你们之中可能还有人不认识我,我叫伊比,对植物有些了解。传闻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深处生长着一种花,它拥有美丽的外表和诱人的香味,却是食人恶魔。“
“但奇怪的是,它本身不食人,它靠着自己的美丽飘香引诱猎物去观赏接触它,然后用细长的叶子缠住猎物拖倒到地上,紧接着,躲在花后面的大群黑寡妇就会一拥而上把猎物毒死再慢慢享用。”
听着伊比的讲述,几乎每个人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收缩,特别是成群的黑寡妇使他们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晚成堆的毒虫,全身泛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那...那他们何苦为黑寡妇做嫁衣裳!”鲁凡问道。
伊比眼睛盯着食人树的方向,虽然架着厚厚的眼镜片,但是丝毫不能遮掩他眼睛某种说不明白的欲望。在当下其他人都还没有摆脱惊恐的阴影时,他却平静如常,甚至还带有惊奇和期待。
“据推测,日轮花可能是以黑寡妇的排泄物为养料,所以愿意帮它们引诱猎物,黑寡妇也就乐得与它合作。大自然促使生物进化出了这种邪恶残忍的合作能力。“
“我们看到的食人树和毒虫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只是树的枝条为什么可以缠人?白天是软的,到了夜晚,用于与外界隔离的枝条为什么又会变硬?它又是如何向毒虫传递信息?太多疑问了。回去后,我还会带人回来,这里到处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动植物,简直就是我们这些研究者的天堂。在热带丛林里进出了几年,终于让我发现了可以轰动世界的新物种,绝对的新物种!”
说到最后,他音调都有些扭曲了,那种名利垂手可得的兴奋溢于言表。
赵俊云哂道:“留着条命再谈下次组团参观吧。”
哈特伦不愿再耽误时间,起身继续赶路。其余人经历了昨晚的生死一线后,也不再废话,强撑着疲累的身体陆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