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夜行惊魂
未知时间,未知世界。
送走去探路的哈特伦和鲁凡后,赵俊云在洞口转身的刹那,发现徐诗南的眼睛和先前在歧路之花中,唤醒他的那双眼睛如出一辙,使他不禁猜测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诗南察觉到赵俊云在注视他,极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徐诗南的动作让赵俊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徐诗南的眼睛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能力?还是说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赵俊云没有鲁莽的直接去问徐诗南,而是装作偶然间与他对视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的来到伊云雅身旁坐下,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然后随便找了个托辞把她叫到了洞口。
“伊云雅,把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的是不是徐诗南?”赵俊云开门见山的问道。
伊云雅闻言眉目躲闪,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不知道啊!可能另有其人吧。”
她想装出个夸张吃惊的表情,脸部肌肉却不配合,僵硬的就像是带上了面具,一看就知道是在掩饰真相。
赵俊云略带笑意的看着他,想起不知谁曾说过的一句话:诚实的女人,撒谎和撒娇的表情都同样可爱。
“伊云雅,你就不用隐瞒了。谎言,在不会说谎的人身上等同于出卖。”
“啊,是这样吗?”
伊云雅脑袋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看赵俊云。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知道是谁。”
“你看你答非所问的。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伊云雅迟疑了老半天,期间眼睛在徐诗南身上瞥了好几次,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吞吞吐吐的道:“我答应了徐诗南不告诉别人,所...所以,你要发誓千万不能说出去!”
“我发誓,不把徐诗南的秘密说出去。如果有违此誓...如果有违此誓...如果有违...,对了,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拿命来换?”
伊云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暗叹,看来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暗恋上眼前的男子了。
“其实,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也陷入了歧路之花的幻象,徐诗南唤醒我后,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他从小就具有某种无法解释的能力。通过眼睛,他可以进入对方的思想,窥视甚至改变对方的所思所想。”
“有这种事情!?”
赵俊云不禁回想起徐诗南那异于同龄孩子的一言一行。
“记住,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
两人联袂回到篝火旁,赵俊云虽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自从来到荒岛后,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至,几乎打破了他二十多年培养起来的常识,让他几乎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洞涧里鸦雀无声,只闻火焰燃烧的声音。奇恩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妻子,不过自发生失控事件恩后,他妻子似乎就一直闷闷不乐了,对奇恩的嘘寒问暖不理不睬。奇恩也不恼怒,一副任劳任怨的表情。
桑托斯累得腰酸背痛,靠在石头上,觉得石头太硬,顶在背上难受;地面有些碎石,又咯着屁股肉疼。总之各种不舒服。
他转动颈部舒筋展骨,无意中瞥见久保玲奈正拉扯自己的衣服,腰部露在了外面,心里忽然想起日本女人的逢迎和乖巧。
所以尽管对方蓬首垢面,且已不是青春正茂的年级了,不过由于保养的比较好,多出了些性感风韵,还是让桑托斯感到有股燥热在身体里乱窜,张嘴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有色情意味了,“我说你,久保...久保...”
久保玲奈尽管也挺辛苦,也不忘收拾乱了的刘海,鬓角,闻言双手叠在大腿上,鞠了一躬,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补充道:”您好,久保玲奈,请多指教!”
其实这只是日本人平常的礼节,可对桑托斯来说却看成了恭顺,这种恭顺更加助长了他戏狎的心理;同时,久保玲奈咬不准音的说话声,落在他耳朵里觉得性感极了,不亚于一副催情的药剂。
“对,对,久保玲奈,名字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按摩吗,过来帮我舒缓下全身的肌肉,你们日本女人这方面应该很在行的吧。”桑托斯指着自己的大腿和背部说道。
久保玲奈听出了桑托斯口中的狎亵味道,低头默不作声。
桑托斯见久保玲奈没有反应,想到平时这个时候,自己早已美女作陪,品尝着醇酒佳肴了,心里的怨气就不打哪处来,又不好找谁发泄,只得搓揉着腿部肌肉,自顾着阴阳怪气的道:
“哎呀,真是晦气,想我桑托斯在资本市场也算是呼风唤雨了,也不知道是沾了谁身上的晦气,竟像个犯人似的蒙着眼走路。”
赵俊云本不想搭腔,见他越说越过分,忍不住道:“我看你不是沾了晦气。在我们中国,对付这种会呼风唤雨的人,一般直接泼秽物,泼了后别说呼风唤雨,就是移山倒海也得打回原形。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不小心沾了谁的排泄物?下次吸取教训,注意点就是了。”
桑托斯虽对赵俊云的这番冷嘲热讽不甚理解,但排泄物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词他还是能听懂的。他翻了翻三白眼,带着轻蔑的语气道:““愚昧,落后的国家!”
“那就怪了,我们愚昧,落后,那你们国家怎么还一天到晚叫嚣威胁论?强者怎会惧愚者,除非自己就是个愚者!。“
桑托斯心知论耍嘴皮子绝不是赵俊云的对手,装作不屑于计较的冷哼了声,却阴着那双三白眼,瞳孔忽隐忽闪的瞄着赵俊云。
哈特伦和鲁凡这时联袂进入洞涧,没等赵俊云开口询问,鲁凡就高兴的道:“夜色之下,歧路之花果然失去了迷惑人的本事。”
“我说鲁大副,你不会是要大家晚上赶路吧!?”桑托斯软绵绵的倚靠在石头上,恢复了一贯的两只鼻孔朝天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刚还在和赵俊云针锋相对。
“我就是这个想法!”
鲁凡话一出口,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卡丽,奇恩的妻子等人表示无论如何也不走了。
“这也是我和哈特伦商量的结果。况且前面不远,歧路之花开始慢慢变得稀疏。趁着现在夜幕刚刚降临,也许不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走出这个诡异的地方,到时候再休息也不迟啊。”
见众人仍旧无动于衷,他提高了语调。
“难道你们还愿意再经历一次白天发生的事情吗?“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哑口无言。
赵俊云带着征询的眼神看向伊云雅,伊云雅表示不管他怎么做,自己都会跟着。赵俊云见她身子虽然柔弱,但精神尚好,便点了点头,向鲁凡说道:“大副,我和伊云雅,徐诗南支持你的决定!”
接着,伊比也表示附和,鲁凡向他们投以感觉的眼神。
“鲁凡,你想把大家都活活累死吗?”
“桑托斯先生,我不担心大家累,我担心的是大家失去生存的斗志。斗志在,人就有无穷的潜力;斗志无,即使你浑身充满力量,也是纸人一个。”
二十分钟后,众人收拾了下装备,还有五六支火把,几把厨刀和几根竹枪,吃的东西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在路上摘的野果了,另外还有些那种从玄黑树中提取出的,可用于燃烧的树树汁。
他们把装备重新分配了下,火把统一管理,武器分配给了还有点力气的男人,吃的全部由鲁凡背着。一切妥当后,众人在哈特伦的带领下,一头扎进昏暗的夜色中。
从来到荒岛后,赵俊云就养成了看月亮的习惯。此时的天空挂的是个毛月,边缘像是被水泡过似的,模糊不清。月亮下的森林仿佛活了过来,各种奇鸣怪叫此起彼伏,偶尔几双闪着幽光的夜眼躲在苍树朽草的角落里,一闪而没。
“等等!好像有什么气味!”鲁凡生出手臂拦下众人。
“气味?什么气味?哪来的?”赵俊云边茫然的问着边用力吸嗅了几下,立即换上了有点恶心的表情。空气中确实隐约飘荡着一股腐烂和血腥的味道,像是伤口溃脓发出的气味,不刻意辨闻的话很容易被忽略掉。
“我去前面探探路。”说完后,哈特伦也不待其他人的反应,径直去了。
众人眼巴巴的翘首看着哈特伦隐没到黑暗中,只有手上的火把像混沌大海里的孤灯,闪着豆粒般昏黄的光,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在焦灼不安气氛中,哈特伦回来了。他告诉大家前面不远散落着动物腐烂的尸体,气味就是从那发出的。
经过短暂的商量和权衡利弊后,特别是在哈特伦的坚持下,众人只得极不情愿的鼓起最后的余力,继续前进。
赵俊云和哈特伦仍旧打头,鲁凡垫后。在经过动物尸体之处时,众人都被现场的惨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尸体显然时间不久,可以看到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经过挣扎的痕迹。尸体都呈开膛破肚状,最奇怪的是,如此残酷的手法,竟然没有留下多少血迹。赵俊云的心中疑窦丛生,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血量显然不足以让气味散发到百多米之外,那么空气中的血腥味哪来的?
强烈的不安在冲击着赵俊云的心脏,他立刻叫停了整个队伍,向哈特伦建议找地方休息过夜。哈特伦立即否决了赵俊云的想法,他的理由仍旧是歧路之花,今晚如果不走出它们的范围,到了白天就更难生离此地了。
赵俊云则认为继续赶路危险更大,能把动物的尸体破坏成这样,一定是极为凶残的野兽,如果他们迎面撞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无异于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哈特伦坚持自己的观点,并提出即便是凶残的大型野兽,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也已经吃饱了,说不定早就远去,他们一行人碰上的可能性很小。况且野兽怕火,有火把在手它们也不敢过于靠近。
两人兀自小声讨论不休,最后鲁凡收集了大家的意见,决定采纳哈特伦的注意。因为在歧路之花的环伺下,众人的神经都快崩溃了,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即飞离。
见大家已经做出决定,赵俊云知道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充满担忧的看向前方,无意中扫了哈特伦一眼,两人正好相对而视,哈特伦的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倏然而逝,那是种从没出现过的,异样的神色。
赵俊云的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