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应劫之人

做好事不留名的罗局长又岂能不透漏姓名，获取女娲石的任务可就着落在这对金童玉女身上，当然要趁此机会打好关系，一定要让他们记住自己。

小丫头又是被这位满嘴柴胡的怪哥哥逗得扑哧一笑，大着胆子从老妪身后走出来，很有礼貌地向罗锋见礼，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脆生生道：“罗锋哥哥，我……我叫灵儿，多谢您救了姥姥。”

小姑娘才五岁，身高堪堪过了一米，要很吃力的抬起头才能看清楚罗锋的脸。

罗锋连忙蹲下，身高与她齐平，装作愕然道：“小妹妹，你怎知本大侠姓甚名谁？看你灵光内敛，心若琉璃，明镜无瑕，莫不是个能掐会算的小神婆？”

灵儿又一次“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自从那场惨变之后，她就一直没怎么笑过，今天却是连连被那怪哥哥逗得笑了好多次。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本就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笑起来眼神如碧波粼粼，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红扑扑地脸颊上显出梨涡，小天使的笑意，真如的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使人由衷生出一种世界真是美好的感慨。

罗锋初一见她，却发现她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五岁女娃眉间愁云凝聚，心中块垒丛生，似是背负着天下众生罪孽，承受着无边的凄楚委屈。

有道是相由心生，心忧则相苦，若是放任她压抑在心里的悲苦不得释放，久而久之便会映射在脸上，天生贵胄的绝顶命格反倒被后天心境所累，福缘日渐削薄，反而转为短寿之相。

刚才罗锋插科打诨，使出浑身解数耍宝，就是为博她一笑，乃是一种变相的心理疏导，免得这可怜的孩子愁苦无处排遣，不恋那人间清欢，将女娲一族宿世积累的福缘白白分给众生，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

这个剧情世界，虽说规则不完整，却也算是洪荒大世界的分支小世界，人、鬼、神、妖、魔、巫、仙、兽杂居。

洪荒大世界有个基本规则，那便是每隔一段时间，或世人无德、或君主无道，因果业力聚积，天地便会降下大小劫数。

此时便会有一位应劫之人现世，以完天地之劫数，成气运之迁移，眼前这个心灵如水晶般清澈的小姑娘，就是这次天地水劫的应劫之人了。

应劫之人，说得好听点是为救苍生牺牲的英雄，难听点就是给所有人背锅的倒霉蛋，当年封神大劫之时，封神众仙就没几个心甘情愿应劫救世的，几乎都是被迫一缕魂魄委委屈屈地上了那封神台。

阐教截教为了弟子少几个上封神榜的，可谓机关算尽，仙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哪里有一点点为仙的超然，心中哪里有半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担当？

享受天道赐予的伟力时一个个道貌岸然、卓然出尘，到了归还天道业力之时却齐齐后退一步，这哪里是仙人，分明是一群小人。

封神众仙们别看实力高超，一个个活得与天地同寿，老而不死反而成了盗取天机的贼人，人性比起主动献身应劫救世的小丫头来真是不知差了多少倍。

一想到眼前柔柔弱弱，一如小荷尖角的清颜萝莉这辈子的宿命就是给众生造的恶业背锅，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便不幸罹难，罗锋也是既怜惜又心疼，有心逆转她的不幸宿命，却苦于难与天道抗衡，化解那众生造就的无边恶业。

现在暂时力所能及的，也就只能逗她开心，快快乐乐地走完剩下的十六年短暂人生旅途。

掩着嘴唇，灵儿眯着月牙弯弯的双瞳，憋着笑道：“人家才不是小神婆呢，是小仙女！”

“噢！”

罗锋一拍脑袋，深以为然地点头道：“那可真是失敬了，小仙女在上，请受小侠一拜。”

说着，他就真的大剌剌地作揖行礼，又把小萝莉逗得嬉笑连连。

“孩童游戏之言，恩公可使不得！”

老妪连忙拦下罗锋，嗔道：“恩公乃是……”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至情至性之人，小灵儿莫要顽皮。”

这至情至性，乃是“脑子有恙”的美化说辞，虽说老妪大致猜出罗锋是在逗孩子，但言行实在有些不着调，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装傻还真傻。

罗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老妪道：“老人家，看你这打扮不像中原人士，那几个剪径的毛贼也不像是一般的山匪，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神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倒不是本侠胆小怕事，这梁子俺便接下来何妨，却是要知道冤头债主是谁。”

“老朽姓姜，旁人都唤我姜婆婆，与外孙女前来余杭郡访友，却未料到……唔……咳咳咳……”

老妪面有难色，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正待叙说因由，话还没说完一口血涌上来，原来是压制许久的伤势爆发，登时面若金纸，颓然软倒。

罗锋手疾眼快，连忙搀扶住她，关切道：“姜婆婆，可还能撑住？我这就带你到镇上去找郎中。”

鼻涕娃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对，镇上有位洪大夫，医术高超着呢，俺小时候生痘瘟便是他医好的。”

姜婆婆运气调息，缓缓摇头，掏出一条凤纹手帕，费力道：“恩公，老身这伤势非一般郎中能治，还请再烦扰恩公一次，求您赶去余杭镇渡口，若是有人认出这条手帕，便告诉对方，姥姥带着小青的女儿来找灵月宫主。”

罗锋没接下凤纹手帕，摇头道：“不妥，不妥，若我走了，留你和两个娃娃再此，那些山贼的同伙来了岂不不妙？这样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便护送你们祖孙二人去那月灵宫。”

姜婆婆苦笑道：“还是恩公想得周全，可老身伤势甚重，已然无力行走……”

“无妨，无妨。”罗锋背过身蹲下，拍拍自己的脊背道：“老人家腿脚不便，俺背着你便是。”

“老身受了伤，怕血污了恩公衣裳……”

“嗨，你这老太太，快上来吧。”

罗锋背起姜婆婆，瞟了鼻涕娃一眼，伸出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斥道：“傻小子，怎地这么没眼力价，快把妹妹背上！”

鼻涕娃捂着头，委屈道：“刚才她就凶巴巴地，我，我靠近了就放火烧我。”

“傻小子，刚才是刚才，她是怕连累你。”罗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可长点心吧，对妹妹好点，且行且珍惜，别等失去了再追悔莫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