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惊为天人
千叶禅师被罗锋拈花一笑的风情迷的神魂颠倒,那颗修持许久清净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再也保持不了那副得道高僧的淡定脸,长大了嘴巴,瞪圆了老眼,吐出了舌头,活像个正要吃瓜的愚痴群众。
千叶修佛几十年也不是白修,他精神境界也达到了“末那识”之境,换个说法便是开了“第七感”。
末那识的精神层次已经相当高了,末那识译为“意”,意有思量之义。它恒常在审察,恒常在思量,在审察思量中,觉醒了“我识”,回溯起了一切时空轮回中的灵魂记忆,启蒙了宿慧,不受那胎中之谜所惑。
但末那识终归不如阿赖耶识,为恒执第八阿赖耶识为‘我’之染污识,还未勘破“我执”,恒与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等四烦恼相应。
千叶禅师十几年后有幸化身天劫,吸收三大魔器,晋升新一代魔尊,妄图统一人魔两界,从而平息人魔两界一切战乱纷争。
魔尊法身威力无穷,至少在人魔两界无敌,还是女娲神识降临,破掉了无敌的法身,千叶才阴沟里翻船,被应劫的命运之子和女娲后裔们联手诛灭。
如果他成功,也许真的能以魔尊的无匹力量压服两界,严令人族和妖魔不可私斗,但碍于我执深重,只怕会越陷越深,不再满足消弭战祸,反倒真如魔头一般醉心于力量与权利,肆意摆弄众生命运。
这老和尚出发点是好的,只可惜“我执”太重,犯了“我痴”“我慢”“我爱”“我见”的大错,觉醒的自我中存有前世为魔的记忆,反倒被心魔所染,堕入了魔道。
若不见性,佛说即是魔说,佛见即是魔见,佛门修行者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也就是所谓的“我执”。
佛祖菩提树下悟道七天七夜,静心默照,降伏诸魔,入诸禅定。降服的诸魔便是来自六欲天的大天魔,天魔化作千百般欲相色相迷惑佛祖之心,却被佛祖一一勘破,最终见心明性,成就如来藏大圆满。
佛祖是降服诸魔成功的案例,千叶禅师便是那失败的反面典型,修炼到了关键节点,却为我执所迷,走偏了路线,反而堕落成魔。
佛道修行者境界越高,被天魔所惑的风险越大,如今的千叶还未达到十几年后的证悟关键节点,并没被魔性侵染过深,死心塌地的想当魔主,见识了罗锋的阿赖耶识之境,顿时惊为天人,误以为他是菩萨化身或罗汉转世,前来点化自己!
千叶禅师细细回想关于罗锋的传闻,传言说这人财富无可估量,随手砸出千万黄金浑如抛却沙尘,在成都府开起天下第一楼,也不见采买,天下美食美酒便可无限量供应,又以修祖坟为名买下那峨眉山建起了暗合天道的金顶圣殿……
一切种种,和佛家圣者显化的神通极为相似,这种神通被称为“神藏通”,佛经中的解释是,佛主可施展神藏通从虚空中攫取无限财富宝货,却也向凡俗化缘,所求的不是那点食物用度,而是为了在化缘过程中弘法点化愚痴大众。
就如西游记中,唐僧取经也要缴纳资料费,佛祖不差那点钱,是要让愚痴众生明白,佛法的珍贵之处。
眼前这位化身大宋首富的罗檀越,所作所为似乎也蕴含深意,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化缘反而布施天下,大概也是一种弘扬佛法,点化众生的高妙手段。
老和尚颤颤巍巍起身,就要跪地叩首,顶礼膜拜,罗锋连忙托起他,道:“禅师不必如此,我只问你,在下到底有没有佛缘,可否在摩诃寺出家?”
千叶禅师的光头点的就像敲木鱼的槌子,连连道:“恕老僧眼拙,有眼不识真菩提,罗尊者莫说是在寺里出家,就是建个宝殿坐在那佛案上受香火供奉都是可以的!”
佛家也有转世活佛一说,罗锋若真是转世的活佛,当然配享一切凡俗供奉。
“啊哈哈!看来不是在下没佛缘,而是禅师差点错过佛缘啊!”
罗锋收起那故弄玄虚的拈花之相,腆腆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那叫一个平安喜乐,滑稽可爱。
千叶禅师越看越心惊,猜不透眼前这位下凡的尊者到底是哪路神佛,莫非是笑口常开,蹙额大腹,经常佯狂疯颠,出语不定,就地而卧,随遇而安的弥勒菩萨?又或是那疯疯癫癫、状似乞丐、嬉笑怒骂、游戏人间的降龙罗汉?
战战兢兢地,千叶禅师探问道:“敢问尊者,您到底是哪位罗汉的转世,又或是哪位菩萨的化身?”
罗锋满面堆笑,缓缓摇头,徐徐道:“不可说……不可说……”
千叶禅师又是心头大震,那“不可说”三个字在佛家也有大奥妙,所谓“了达诸法不可说,明见诸佛不可说”又有那“菩萨法力不可说,菩萨法住不可说。”
老和尚满面羞色,若有所悟道:“弟子实在愚鲁,不该问……不该问呐!”
也不知他悟了什么,罗锋当然不可说,说了就露馅了呀!
毕竟在佛祖眼皮子地下,若是罗锋信口开河冒充菩萨,怕不是佛也发火,一掌拍死罗锋这混入佛门兴风作浪的波甸子孙。
千叶禅师一脸的庄严肃穆,恭声道:“尊者还请移驾宝殿,弟子这就召集全寺僧众,恭迎尊者法身显化普渡世人。”
“不必了!”罗锋霸气地回绝道:“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摆排场的,别搞这些形式主义!上面的好政策一到基层,就被你们给搞得乌烟瘴气,净做那表面功夫!”
“是是是!”千叶禅师连连点头,道:“尊者教训的是,弟子谨遵尊者法旨。”
罗锋又道:“我便在摩诃寺出家为僧,汝等不要张扬,就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僧众,助我建起‘大宋关爱异族慈善总会’教化妖魔,这事要是办成了,便是一场大造化,少不得你们的福缘!”
千叶禅师自是忙不迭地点头应许,但想到一些细节,也深感头疼,他当了五十年和尚,二十年住持,还真没接待过上面下来视察工作顺便现场办公的大领导,不知该如何伺候。
“尊者……”
“别叫我尊者了!”罗锋道:“别人听去,岂不露出马脚?我便取个法号叫‘好色’,今后就称我‘好色’和尚吧。”
千叶禅师佛法精深,一下子就领悟那“好色”乃是“了空”的反义,深知眼前这位高人早已不拘“空色好了”,随口起的法号看似不雅,却蕴含着豁达自在、狂放不羁的禅意。
“好色大师,出家是要剃度的,还要割舍凡俗种种牵挂,脱去华丽衣衫,穿上缁衣袈裟。”
千叶禅师为难道:“您是以僧众相示人,还是继续保持俗家相?按说以您的境界,一切皆为虚妄,无需拘泥无色无相,有色有相,大可不必遵循惯例……”
“要剃!当然要剃度。”
罗锋一拍桌子道:“做什么买卖吆喝什么,我有那胜义菩提心,万法皆空,不拘色相,凡俗之人和那妖魔却不具慧眼,只看得到色相,悟不到空相。观音菩萨化身红粉骷髅之相度化众生,我就以僧人之相度化妖魔。”
说到此处,罗锋的声音转低,微不可闻道:“更何况,秃了,说不定就变强了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