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模一样

当天夜里，村庄外面的山林里，就亮起了无数盏阴森森地绿灯。

最开始的时候，村里看门的家狗还知道对着外面叫上两声。可随着村外的绿灯越来越多，就连村里最凶的大狗也夹着尾巴缩在了窝里，连放个屁都不敢响出声来。

这天夜里，每户人家的油灯都亮了一宿，谁也不敢眯眼睡觉。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在村长的主持下，村里所有的活鸡都被集中到了一起。

村长带领村民在村口摆下了祭坛，对着村外焚香祭拜，又把一笼笼地活鸡摆在了村庄外面，祈求黄大仙手下留情，放过他们一村老小。

也许是村长的祈求有了效果，又或许是活鸡的供奉转移了黄皮子的视线。就这样，一天十几只的活鸡的供奉下，这个小山村也有惊无险的过了五天的安稳日子。

就在崔神婆离开的第六天早上，在众人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崔神婆带回了一个老道士。这老道士一进村子，就直奔关押韩姑娘的祠堂去了。

老道士劝退众人，跟韩姑娘在祠堂里关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神色不明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韩猎户连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道长，俺家姑娘怎么样了？”

老道士摆了摆手，脸上神色有些奇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跟这位黄仙谈了谈，事情也算差不多解决了。今天过后，你们得给这位黄仙设个牌位，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更要上供活鸡一只。这个结果……也算是最好的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满意，满意。”村长闻言，就插话问道：“敢问这位道长，那位黄仙是怎么一个路子？您也跟俺们透句实，俺们立牌位的时候，心里也有点数啊。”

老道士点了点头，似乎对村长的态度十分满意，接着说道：“名号什么的不重要，立个虚牌位就行。这位黄仙是参加一场婚礼的时候，喝多了喜酒，才醉倒在雪地里的。不过就是眯眼瞌睡的工夫，就被你们活剥了毛皮，人家自己还觉得冤枉呢。”

说到这里，老道士又对韩猎户说道：“好在这黄仙的地位不是很高，要不死的就不止你的儿子了。剥了你儿子人皮的，是这位黄仙的孙子辈。一报还一报，这段因缘债就算在这里了结了，你不能再找这黄仙的孙子报仇了。否则，就算三清里的那几位出马，也救不了你们了。”

“不敢不敢。”韩猎户唯唯诺诺地回道。

村长早年曾在外面闯荡过一段时间，对一些事情还算有些见识，就旁敲侧击的对老道士说道：“这位道长，您看看，俺们村已经被满山的黄仙给堵了好几天了。说实话，那些绿油油地眼睛一亮，就算是七尺的汉子也受不了。为了让村民安心，您能不能在村里摆个啥子阵的，也那个……”

老道士笑道：“这事你就放心好了，刚才那位黄仙都说不追究了，外面的那些自然也会撤走的。等今天晚上，你们再往村外看看，肯定一点事情没有。”

“可是，可是……”村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嘴里嗫喏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老道士见状，也只好从兜里掏了一面铜镜出来，对村长说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这面铜镜挂在村口的那颗古树上面。外面的黄皮子一见这个，肯定不敢害你们的。”

村长恭敬地接过铜镜，连连作揖道：“有劳道长了，有劳道长了，俺代替全村老小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呀。”

几人说话间，被老道士松了绑的韩姑娘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着众人柔柔一笑，样子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经此一事之后，这位韩家大姑娘的口味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看见肉菜就没什么胃口的韩姑娘，现在只要一见到鸡肉，两只眼睛就亮晶晶地冒光。明明一个看起来柔弱纤瘦的姑娘，自己就能吃进一整只鸡去。有的时候，吃的急了，更是连鸡骨头都给囫囵咽下去。

村里的人见了，都在背地里暗传：“当年那只被韩猎户活剥了皮的黄仙，其实并没有离开韩姑娘的身体，而是跟她共用了一个身子……”

不过，至于这种说法的真假，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只是村民的胡乱猜测罢了。

我听到这里，就指着挂在树上的那面铜镜问面前的老奶奶说：“这铜镜，就是当年那位老道士留下的吗？”

黄衣老奶奶抿嘴一笑，神色慈祥地说道：“是啊，就是这面铜镜呢……”

话未说完，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从村外开了进来。车刚停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就从车里探出脑袋，对黄衣老人笑道：“呦呵，韩老奶奶，您老怎么有空出来晒太阳啊，稀奇啊。我昨儿刚从邻村的养鸡场里拉了一车的活鸡，个个都精神着呢，给您留一只？”

黄衣老人一听这话，原本浑浊的眼珠就是猛然一亮，忙不迭点头说：“好啊好啊，你小子孝顺！过会记得给我送来啊！”

“您放心，保准忘不了。”小年轻嘿嘿一笑，扭头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你要坐车？”

“是我叫的车，现在能走吗？”我见着小年轻搭话，连忙站起身来，又把我的目的地跟他说了一下。

小年轻听我说要去卧龙滩的汽车站，沉吟了一会，就报了一个价格出来。我见他报的价格还算公道，也没有再跟他压价，卸下装备后，就直接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好咧，坐好了。”小年轻利索地挂挡给油，一个长龙摆尾，就带着我驶出了村子。

车里的空调坏了，里面有些闷热，我开了车窗，通过面包车的后车镜，向村口的大树看去。树下，头发花白的韩老奶奶坐在那里，正眯着眼跟旁边的老人说笑。

而她的神态举止，跟普通的老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