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间炼狱

就在瞬间，顾朝歌心中的谜团解开了一半。

他们陷入了一种幻觉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自身屏蔽了许多外界的情况，五感欺骗了他们自己。

但是他竟有些不敢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身旁的孙毅和周浩。

因为孙毅刚才看见了一张脸，如果他们的五感也将入侵者的存在屏蔽了，那么入侵者很可能就在身旁注视着他们。

孙毅看见的，不是鬼，而是大摇大摆站在他们身旁的入侵者。

一旦顾朝歌开口将事情说破，他担心入侵者会马上对他们动手，而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想到这里，顾朝歌又有了新的疑惑。

现在他们在明处，入侵者在暗处。

对方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楼里的其余人恐怕都已经遭遇了不测，对方绝不会介意再送他们三个也去死才对。

如果孙毅看见的真是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么他为何能突然在那一瞬间挣脱幻觉状态，望见了真实的情况。

他回头望向了孙毅，微眯着眼，回忆刚才的细节。

“怎么了？”孙毅有些发懵道，“你看我干嘛？”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周浩则是问道。

顾朝歌将摸墙后沾了血迹的手往后收了收，没让他们两人瞧见。

“没……没什么。”

此刻他内心极其焦虑，藏在暗中的那个人是否看见他触摸了墙壁，又是否会觉得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他担心对方在自己找到办法前就选择动手。

“我是在想，我们面对的应该不是一般人。”顾朝歌决定说出部分事实，让两人警惕起来。

“我知道一些你们不清楚的真相。”顾朝歌说道，“我们手上的药，并不是什么军用生物药，甚至不属于地球，极可能是某种外星物质，蕴含着某种我们无法探测到的能量，而它的作用，就是让人类开启脑域，步入新的进化。”

“得到进化的这类人，被称呼为进化者；据我猜测，进化者并非只存在于官方。”

孙毅与周浩都愣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都知道，我是被赵黎将军推荐进来的，因此我知晓部分真相。”

周浩的心思显然要更细腻些，马上明白过来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很可能是你口中的进化者？”

顾朝歌点头道：“没错，我必须告诉你们，进化者的力量让人难以想象，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了王斌，可他的力量还不及真正进化者的一半。”

这已经是顾朝歌极委婉的说法了，他见识过彭健森的手段，如果将王斌与彭健森相比，恐怕王斌会被彭健森瞬杀！

孙毅骂了句脏话，掏出了冰棺碎屑。

“要是这东西没副作用就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能成为进化者，妈的，对方为什么非要选择在今天偷袭基地，要是能再晚一天……”

顾朝歌却是一怔，望着孙毅手中的冰棺碎屑。

刚才孙毅说看见人脸的时候，自己似乎就是拿着冰棺碎屑，难道与冰棺碎屑有关？

诸海棠说过，冰棺碎屑内必然存在着元气。

如果幻觉的起因是某种利用元气而产生的手段，那么是否可以用元气本身来破解，或者说成为一种通行证。

他记得某次曾梦见诸海棠与人讨论“维度禁区”。

当时的顾朝歌不能理解，诸海棠后来在梦中为他讲解时提过，宇宙是不公平的，有许多限制，例如一个只具备三维特征的人无法见到宇宙中“弦”的存在，这被称为“高维度不可见理论”。

这也曾被顾朝歌戏称为“通行证理论”，例如三维物体在二维平面上的形象只是三维物体本身的一个截面，只有具备了三维特征才能看见完整的三维物体，而“三维特征”就可以称为是一种通行证。

那现在，是否元气就是一种通行证？

如果元气能解除对于五感的封锁，那么孙毅当时看见那张脸，就是因为他在无意识中意外吸进了冰棺碎屑存在的元气！

顾朝歌想要印证自己的这个想法，于是他在和两人说话时，悄然取出了自己的冰棺碎屑，攥在手心。

为了避免被可能就在身旁的窥探者发觉端倪，顾朝歌极为小心地掩饰着，低着头假意咳嗽起来，很自然的将右手顺势放在了嘴上，他的鼻子正好对准了两根手指间的缝隙，那里夹着被他攥进了手心里的冰柜碎屑。

他无法感知到元气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将元气吸进去了，只能按照着彭健森说过的，大幅度放慢了呼吸，深吸了一口气。

他吸进去，却没敢呼出来，生怕就那么放跑了元气，于是憋着一口气，抬头朝孙毅与周浩身后望了过去。

这一眼望去，顾朝歌瞳孔瞬间放大，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往后踉跄倒退，差点没喊出声来，顿时将一口气吐了出去。

当他一口气吐出时，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又变成了那面白墙。

但刚才的场景，他恐怕是再也忘不了。

他站在原地，满头大汗，粗粗喘着气，内心惊颤。

“怎……怎么了你？”

孙毅与周浩面面相觑，但看见顾朝歌面有余惊的样子，周浩顿时脸色一变，问道：“难道你也看见人脸了？”

孙毅这才反应过来，扶起顾朝歌，急问道：“你也看见了？是吗？！”

顾朝歌喉结耸动了下，脸色阴沉难看，身子甚至有些颤抖。

“我……”

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看见了什么，就连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清楚了……

现在，他根本管不了更多了，顾不了打草惊蛇。

他猛地一把拽过孙毅，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鼻，看这架势就好像胁迫人质一样。

“朝歌，你做什么！”

顾朝歌一字一顿，开口说道：“使劲吸口气，千万别把那口气吐出来。”

“什么意思？”

“你照做就是了，这样做……你就能看见了。”

孙毅将信将疑地照做了。

周浩一脸茫然地望着两人，忽然间，他看见孙毅的瞳孔缩成了一团，身子颤栗起来。

孙毅颤巍着抬起手，指向周浩的身后。

周浩茫然地回头，什么也没看到，依旧是那堵白墙。

但在孙毅的眼里，这里犹如人间炼狱。

整个走廊内，墙壁与壁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丝，就好像蜘蛛织出的网一样。

一具具森白的尸体，就像被抽干了血液一样，枯瘪了下去，全部黏在白丝上，就好像蛹一样，被裹住了手脚，有些只露出一个脑袋。

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是，整个走廊，无论墙壁还是壁顶，都能看见一种白色小虫的身影，甚至在周浩的肩膀上，都停留着几只白色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