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白门楼

城内的一切善后事宜自有人去负责，曹操带着众将，径直登上绑缚吕布的下邳南城门楼：白门楼。

吕布被手指般粗细的麻绳捆得跟个粽子似的，绑在门楼的一根台柱上。

三九寒冬，北风如刀子般呼呼刮着，吕布仅着一袭睡觉时穿的白色衣裤，站在那瑟瑟发抖。

看到曹操一干人等，吕布脸上表情变了数次。

一开始见到最中间的曹操，吕布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强忍寒冷，不再发抖，似乎不愿在死敌面前表露任何难受之意；当看到引着曹操等人来此的叛将侯成、宋宪和魏续，吕布的眼里陡然爆发出愤怒的火花，恨不得将三人生吞活剥。

侯成三人明知吕布被绑得牢牢的，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还是心虚地不敢与之对视，悄悄地溜到韩夜天的身后。似乎韩夜天就是他们最好的挡箭牌。

此刻的韩夜天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吕布。两人对视一眼，吕布神情复杂之极，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时貂蝉也被带到白门楼上。楚楚可怜的貂蝉看到吕布的惨状，美目瞬间盈满泪水。但她一介弱女子，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任由曹操将其作为战利品一般，送至韩夜天身旁。

韩夜天也是一叹。他越众而出，解下身上厚厚的袍子，盖在吕布身上。

吕布低着头，任由韩夜天摆布，一声不吭。

韩夜天帮吕布披好袍子，准备往回走时，忽然听到吕布微弱的声音：“夜天，今后蝉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韩夜天一怔，同样低声回了两个字：“放心。”这才回到貂蝉身侧。

得到韩夜天的回复后，吕布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也活泛起来。他朗声对曹操道：“曹大人，布今日败于你手，无话可说。还希望曹大人能给布一个痛快，免遭小人之辱。布感激不尽。”

曹操点点头，沉吟道：“吕将军乃一代人杰，本相是素来敬仰的。只可惜我们之间道路不同，需得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将军放心，本相会给将军一个全尸，绝不让人辱及将军躯体，死后定会妥善安葬。将军只管安心去便是。”

吕布淡淡道：“那就多谢曹大人了。”

说完这句话，吕布再也不发一语，只是深深地凝视着貂蝉。

两名军士将吕布从柱子上解下来，带往不远处刚设置好的绞刑架。

韩夜天目送吕布往绞刑架走去。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曹操深深一揖，道：“丞相，能否最后让末将和吕将军说几句私密话？”

曹操自无不可，大度放行。

韩夜天谢过曹操后，对身边的貂蝉招呼道：“蝉儿，你也一起来吧。”

貂蝉点点头，见曹操没什么异议，紧跟韩夜天向吕布走去。

押送吕布的士卒见二人到来，往边上走了几步，留出一点空间让三人说话。

三人凑到一堆。吕布没有理睬韩夜天，只是看着貂蝉，却什么话也没说。

韩夜天不以为忤，只是低声对二人说道：“时间紧急，没法多说。待会你们配合我一点，不要挣扎。”

听到这话，吕布这才诧异地看向韩夜天。韩夜天点点头，转头看向貂蝉。貂蝉虽然同样诧异，但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臻首。

韩夜天拍拍貂蝉的肩，转身向城墙处走去。众人以为韩夜天是想留点时间让吕布与貂蝉独处，并不在意。

韩夜天手按城墙，四处打量，似乎是在欣赏远处风景。

看了一阵，韩夜天回转身来，边走边搓手呵气，似乎十分寒冷。最后更是将手伸入怀中取暖。

曹操等人这时也往这边走来。见此情景，曹操身边有人大笑道：“韩将军，吕布不过一将死之人，你还给他披袍子，自己却冷得要命。这又何苦来哉？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赶紧取下袍子自己穿了吧。”

韩夜天笑着称是。来到吕布背后，伸出一只手去取袍子。

韩夜天抓住袍子的领口，突然手一抖一甩，袍子大张，径直向不远处的曹操众人飞去。曹操身旁众将大惊，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袍子，扔至地上。

就这么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韩夜天的另一只手已经取出哈雷机车卡，迅速将机车召唤出来。

韩夜天先将貂蝉摁在前座，一把抱起动弹不得的吕布，跳上机车，用手臂将两人夹在身前，猛扭油门。

哈雷呼啸着向外城墙奔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哈雷眼看就要撞上城垛。

在离城垛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韩夜天将油门升至最大，一抬车柄，哈雷陡然跃起，划出一道弧线，越过城垛向城墙外坠去。

曹操等人急忙冲至城墙，只见哈雷机车借着动能，斜飞过护城河，落在城外的黄土地上。

韩夜天一落地，便迅速加速，借着前冲的力量化解高空坠下的重力。同时双臂死死夹紧前面的二人，防止他们掉下车去。

哈雷机车在最初的颠簸震荡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曹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韩夜天带着吕布和貂蝉，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下邳城上，曹操眼睁睁地看着韩夜天三人影子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落寞地道：“韩夜天，本相终于知道你提那三个条件的意图了。原来，你就是在等这一刻啊！只是，吕布如此待你，你仍对他不离不弃，值得吗？”

身后众将调派完追捕军队后，惶恐地在曹操身边跪了一地，请求曹操责罚。曹操大度地摆摆手，道：“诸位何罪之有？只要诸位能有韩夜天那般的忠诚之心，就算让那吕布逃了，本相又有何惧？”

这时，郭嘉捡起地上韩夜天的袍子，不料从中掉出一封信笺。

郭嘉看了看封皮，立马递至曹操面前，道：“似乎是韩夜天写给丞相的。”

曹操接过，好奇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承蒙丞相厚爱，夜天却辜负好意，实在惭愧之极。夜天此去，当与吕布貂蝉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请丞相勿再挂念。”

曹操端视着书信，久久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