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性

面对众人的瞠目结舌，最终还是南爻首先反应过来，他淡淡的叹了口气，“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换个地方吃饭去。”

胡教授同样叹了口气，转头离开，其他人也默不作声的从人群中挤出来，重新站在了拥挤热闹的大街上。

只是此刻的心情和刚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南爻花了块肉干找人咨询了下，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整条街都是售卖人肉的小馆子，据说这还是城主亲自下令所建的美食街，最初主要是接待一些心理阴暗的异能者和在粮食缺乏的时候作为补充，但随着末世的道德崩坏，肉食的日趋匮乏，这里发展了起来，成为了很多的喜好的所在。

正所谓乱世出妖孽，末世的降临让越来越多的人道德崩坏，心理扭曲，也才越发的纵容了这些恶行……

这座城里不吃人的餐馆只有那些所谓的大酒楼，收费高昂异常，只能用晶核和罕见的物资结账，但是据称里面倒是没有人肉这种食物，全都是各种从外面辛苦收罗回来的肉食。

晶核对南爻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西铁的晶核囤积的数量极大，低级晶核身上也带了不少，南爻仔细问询了大酒楼的位置——顺着这条街走到尾，转个弯，就是这个基地唯三的大酒楼之一，夜宴豪庭。

虽然大家的兴致已经大减，但是南爻还是决定去那边好好吃一顿，毕竟离开无尽之城以后都是荒野，也许五六天，也许七八天，都会在野外度过，说不定还会面临战斗，这难得的休息机会南爻还是很珍惜，希望大家能够最大限度的吃好休息好，以面对即将到来的艰辛。

南爻的想法其他人又岂会看不出来，虽然心情有些恶劣，但很快其他人又都竭力恢复了平时的言语神情，装出副高兴的样子，一路随着南爻朝着街尾而去。

至于达达尼央和古利特，和南爻心灵相通的俩恶魔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南爻的心情，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默不作声的跟在了最后……

美食街不长，不到十分钟众人已经来到了街尾，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件让所有人崩溃的事情出现了，这是个简单围起来的院落，院子中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很多人正兴高采烈的用勺子在面前桌子上一团凸起中下手，吃得啧啧有声。

因为位置的关系，南爻等人并没看清楚他们所吃的是什么，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桌似乎还没上菜，正在满脸期待的等候着，守着空空荡荡的餐桌望向厨房。

这是种很特殊的桌子，桌面上有个圆形的孔洞，桌面很厚，桌腿很结实，稳稳当当的立在院中，周围都是摆放的桌椅。

这时，有人推了个餐车出来，食客让开之后，桌子被分成两半打开，把餐车模样的东西推了进去，掀开餐车上面盖着的白布，把个白生生、光溜溜的东西朝上一拉，桌子合拢卡了起来。

这是个已经被剥得光光溜溜的七八岁孩童，头发已经剃光，衣服也已经剥掉，头上身上还有着水渍——餐车下面就是个大大的水桶，孩童大半个身子都被泡在里面，手脚全被捆住，只露出了脑袋呼吸。

桌子合拢之后，孩子的脖子被死死的卡住，只剩了脑袋露在桌面上，满脸的恐惧和悚然，眼泪四溅，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嘴巴拼命想要张开，却只挣得满唇鲜血——他的嘴唇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针线缝了起来，稍微一动就鲜血长流。

食客立刻欢喜的围了上去，孩童的恐惧无人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侍应拿出的东西上。

锋利无比的小刀、一柄小锤、还有一盘堆满了各种调料的盘子，一个下面烧着火的小壶，热油翻动。

众人正在前进的步子一下子停住了。

不等他们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侍应手里的小刀已经飞快的顺着桌孔边缘划了一圈，划出个标准的圆，同时手里的小锤快速的敲了下去——咔嚓一声，小孩的整张脸瞬间抽搐起来，泛起了白眼，同时周身开始剧烈的抖动。

小锤顺着桌子的边缘快速的敲打，每一下敲落，孩子的面部就会扭曲一下，众人的心也为之狂跳，几个呼吸之间侍应已经整个敲了一圈，然后拿出个工具深深的撬了进去，用力一拗！

一声脆响，桌面上的头骨被轻轻的取了下来，露出了散发着热气的脑髓，同时鲜血也淌落到了桌面上，顺着桌孔流到了下面。

水壶提起，滚烫的热油瞬间泼在了掀开的脑髓上，随后是无数的调料被洒落，桌下的小孩又是一阵拼命的扭曲，嘴唇拼命张合，缝合的线已经把嘴唇撕扯出个大大的豁口。

热腾腾的味道立刻散发到了空中，周围食客的喉咙上下滚动，甚至不等侍应做出‘请’的手势，有个食客已经抢先把手里的勺子戳了进去，搅动两下，把热油调料和脑浆搅和均匀……

这次桌下的小孩没有再挣扎，他轻轻的抽动一下，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副恐惧之中。

食客们纷纷出手，把一勺勺新鲜的脑髓舀起，放入口中，闭上眼开始品尝，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享受和满足，就像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佳肴……

众人眼中充满了愤怒，生活在西铁基地的众人从来没想过人类居然会堕落成这样，就连半骨的眼中都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即使他也吃人，但那只是逼不得已的手段，和无尽之城完全不同！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吃人的事情了，而是一群人，一城人，把自己的同类当成了食物，甚至还想出了如此多残忍的方式，来尽情享受同类的死亡！

米粟、陆风、劳斯等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胡教授半骨等人虽然见惯了死亡，却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唯一没有多大表情变化的只有南爻和两只恶魔——达达尼央和古利特甚至眼中冒出了兴奋的光芒，不断嗅着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腥味。

突然，米粟有些遽然的望向了南爻，目光坚毅：“南哥，我……”

“什么都别想，什么也都别做！”南爻干净利落打断了米粟的话头，脸上同时也浮起了一股冷笑：“怎么，看不下去，想要当救世主，把这里的人杀光，救下这些孩子？”

“我……”

“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南爻没给米粟开口的机会，他跟着道：“这个城市至少有近三万人军队，异能者过千，你觉得就凭我们几个能彻底战胜吗？好，就算我们能够打赢，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当中会死掉多少……”他用手朝洪伟指去：“他死掉好不好？”

马上，南爻的手指又指向了劳斯：“那么，他去死呢？”手指跟着指向了半骨：“还是他？他去死？他和你没交情，你去肆无忌惮的发泄，让他死好不好？”

米粟没有再说话，但是脸涨得通红，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南爻的话还在继续，像是在说给米粟，又像是再说给所有人听：“想毁掉一个无尽之城很简单，我们从蜀山、西铁和深渊召集人马，立刻能把整个无尽之城毁掉，但是接下来呢？接下来我们全部人都死在第二次异兽降临中，我们几十万人全部死光，谁都活不下来，这样的结果你又要不要？”

“我们不是神，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你们或者要说，未必，我们可以退回蜀山秘境，可以少点人，还是可以活下来，但是可以把这座城里的很多人救回去——那好，我再问你，无尽之城你可以攻打，那下一个聚集地呢，如果还是这样，你又怎么办，又继续攻打吗？”

“还是说，如果全世界大部分地方都是这样，你是不是都要攻打，都要把他们杀光？你能办得到吗？”

“实话告诉你，在无尽之城你们见到的景象，只需要第二次异兽降临之后，几乎大部分幸存者聚集地都会变成这样，这才是真实的末世！”

“救人，不是只要一腔热血就行了，战斗力再强也抵不过异兽，我们能做得不是无意义的屠杀，末世光靠杀是杀不出生路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新的秘境，建立属于我们的秩序，壮大我们的力量，之后，才能达到拯救人类的目的！”

“自己想清楚！”

说完，南爻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继续而行，米粟愣在了原地，和他同样愣在原地的还有刚才也热血上头怒不可遏的陆风和洪伟，胡教授摇摇头，长叹口气，再也没朝着那院落多看一眼，紧跟上了南爻的脚步，随后是半骨、劳斯以及两只恶魔。

只有高展博稍微停了下，他站在三人身边，慢慢说了句话：“南哥今天难得多说了几句，无论你们理解不理解，我都只能希望你们多想想，别特么真钻牛角尖——知道你们很多没见过末世残酷的小年轻私下都说南哥的手段太狠，太毒，想对付王大建、对付恐龙人，都颇有微词，看见今天这一切，你们还觉得南哥手腕毒辣吗？”

“特别是上次有人抗议被杀了一批，你们意见最大，觉得没有民主没有公平——那看看这里，这里有没有？有没有？”

“别特么总以为西铁是世界，你们错了，这里才是现在真实的世界，西铁、蜀山，那里应该叫做……天堂！”

“醒醒吧，孩子！”

说完，高展博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米粟眼中的愤怒消失了，他仔细想了想，望向身边的陆风和洪伟，声音有点低沉，有点尴尬，但是却很坚定：“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

“我们……也是……”

“都明白了？”米粟突然咧开嘴，勉强笑了下：“那好，我们就赶快追上去吧，跟紧点，别掉队了！”

三人很快沿着南爻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空气中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实在不爽，晚上还是得偷偷摸摸出去把这几家店老板杀了……”

“啊？南叔会不会生气啊？”

“我们先去申请一下吧——我觉得南叔好像也想把他们杀了，虽然只是感觉，但是我觉得很有把握……”

“啊？那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