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妥协

“本次考试结束前互不侵犯……这是你的意思？”

维尔文很清楚，高影对他的忌惮在于他的个人战力。固然高影可以调动无数人力来堆死他，但问题是……死的人一多，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变成恶灵。在这个地方，死人比活人更具有威胁。高影不希望给自己制造出考试以外的恶灵。考试时间也紧迫，他不能耗费太多时间在他身上。维尔文不会被鬼魂袭击，他有太多时间和高影死耗下去。

当然，对于暂时停战，维尔文是乐见其成的。这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停战条件之一就是……释放朱旭航，霍珈蓝。我派遣过去的人，有向我报告看到类似长相的人在你身边。”

霍家在当地也算是富甲一方，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集。所以，天云社有人见过霍珈蓝。

“我如果不同意呢？”

“你可以试试看。维尔文·戈米尼克。”

高影用无比流利纯属的英语和维尔文进行着谈判，他不会在谈判的条件上做任何让步。

“停战期间，双方都不会对你们动手。这期间，我们可以进行情报交换。”高影倒是没有想到说出情报交换这种话语是不被判定为作弊的，“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不在乎死多少帮派分子，只要可以换你们两个的性命，死再多人我也不计较，反正这群人本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恶魔的使者……你就是用这种想法粉饰你杀人的意图吗？你派遣他们来杀我，和杀他们没有区别。就和朱荪伶一样，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魔鬼。我已经在最深的那一层给你们预订了席位，总有一日，我会送你们进去。上帝可以宽恕任何人，。但绝不包括你们格尔兹华伦家族。”

握着手机的高影，双目渐渐涌现出怒火。

“我可以理解为你拒绝谈判吗？”

“我对恶魔的信誉不抱半分期待。你们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我为何相信你的话？你该很清楚，誓言不可能约束你我。”

“没错。我不相信誓言，不过我相信利益。我可以给你提供情报，作为停战的诚意。你该知道……我可以预知骷髅闭眼时间。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坦白说，高影很希望派人完全封锁小镇外的树林。但这不现实。再说就算能封锁人手也会大量分散，维尔文想突围就不难了。最坏情况下，他还可以跳海。

这家伙的战斗经验，反侦察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和他硬拼，风险太大。董蝎告诉过高影，维尔文的枪法完全可以用逆天来形容，只要进入射程范围，他就会化身死神。

“我们对对方都有忌惮的一面，但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敌人，那就是蓝湾小镇的邪灵。对于邪灵而言，神的信徒也好，魔鬼的使者也罢，对其而言都是考生，没有分别。我知道我们受到袭击的优先度高于你们，但我们死绝以后，你也一样会受到袭击。不是吗？”

维尔文看了一眼身旁的伊莎贝拉。

说到底，之前的刺杀计划失败，还是导致他陷入了被动。但维尔文毕竟也不是诸葛孔明，不可能算无遗策。如果不是因为高影这个意外变数，他现在根本什么也不怕。但高影的绝对命令能力让他可以调用的人手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没有邪灵存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用人头堆死他。

“维尔文，你不必考虑我。”伊莎贝拉也看出了维尔文的顾虑，“做出你的决定即可。我们现在只是为铲除掉堕入黑暗的魔鬼使者，暂时委身于黑暗。除掉神的敌人，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亲手终结掉恶魔。”

高影自然也听到了伊莎贝拉的声音。

恶魔的存在……是为了终结神。而神也一样要终结恶魔。但无论如何高影现在肯定是被绑上了属于魔鬼的战车之上，对他来说，神也就成为了他的敌人。

“我需要思考。”

“时间有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指望你思考的时间里，鬼能够将我送去你为我在地狱预订的席位。很抱歉，我并无让你称心如意的想法。所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答案！”

高影绝对不会在谈判的过程表露出任何软弱的一面。维尔文和他一样都很想要对方的性命，他忌惮自己的绝对命令能力，自己忌惮他的战斗经验和枪法。既然如此，他就要强硬到底。

听言喻初说，考生可以抽取的奖励中，也会出现可以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一样足以取人性命的诅咒手段。高影真是希望能够抽中那样的奖励。只是现在，他还做不到这一点。

“好吧……”维尔文最终还是因为顾虑伊莎贝拉的安危，决定暂时停战，高影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就算顺序和优先度不一样，邪灵也不会放过他们。神对他们的照拂是有限的，这里是魔鬼测试其使者的考场。

维尔文极为年幼的时候，就深深体会到，人的生命是有多脆弱。而人的灵魂在恶魔的引诱前又是多么经不起考验，谎言，欺骗，嫉妒，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他在极为年幼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艾德伟森教会医院的那个晚上，他见识到了什么是血流成河，而魔鬼使者们杀的人比鬼魂杀的更多。甚至有些魔鬼使者在意识到自己考不出来的时候，强行奸污修女，再将其残忍杀害。

那天晚上，在产房内，看着身边的医生都一个个死去，只有他和董蝎在几乎脱力的克里斯菲尔德夫人面前，对着女性身体下面孕育生命的通道，想尽办法，将伊莎贝拉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而她一出生，就来到了这个极度残忍和黑暗的世界。那时候，支撑着维尔文在那种恐怖的窒息中支撑下来的，是对神的虔诚之心。

格尔兹华伦家族想尽一切办法，向那些魔鬼使者提供了最精良的武器，将他们武装到牙齿，血洗艾德维森教会医院，就是为了阻挠伊莎贝拉出生。维尔文那时候就发誓，他定然穷尽一生守护伊莎贝拉。

“恶魔……我和你的妥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你的呼吸也就将进入倒计时。”

高影冷笑起来。

“既然你同意了。很好，作为诚意，释放朱旭航夫妇。作为回报，我会给你提供情报。这段时间，我们任何一方都不允许加害另外一方。一方打破协议，这个互不侵犯约定就立即作废。伊莎贝拉可以感应考生位置，我会在小镇内布置足够多的眼线，只要让他们报告我你们和我的距离不足一公里，那么……我就视作你们自动废除协议，然后我会让他们攻击你们。你们戴面具也没用，我告诉他们看见遮住面孔的就报告我。”

“明白了……我会遵守。”

于是……通话就此终止。

言喻初松了口气、

“随时保持警惕，高影。”言喻初提醒道：“对方只要有机会，绝对会立即……”

“我知道。”高影握着手机，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

朱旭航和霍珈蓝一旦被释放，就可以立即找到他们，询问详细情况了。很多谜团，也就可以解开了。

“你们走吧。”最终，维尔文还是无奈地释放朱旭航夫妇，“你们运气不错。”

这夫妇二人一开始难以置信，在确定维尔文不是说谎后，迅速离开了。而后，伊莎贝拉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两人会为那些魔鬼使者提供不少重要情报。”

“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通过考试。我现在也推测不出来邪灵是谁。”维尔文拉着伊莎贝拉的手快速撤离，朱旭航夫妇会暴露他们的所在地。

“维尔文，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不必和那魔鬼使者妥协……”

“守护你是我的生存意义之一，一如我对神的虔诚之心。”维尔文的双目坚定异常：“唯有死亡，可以将你我分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