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道存于心

青山如黛云雾渺渺不似人间，这片山峦起伏，其中猿鸣莺啼之声不绝于耳。

这里便是道家天宗所在之地。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的霞光照耀群山，林修缓缓从天空落下。

这是一处雅致简单的院落，几座小楼一汪清潭，潭边有树生花开，潭中有佳人如画。

那双灰眸清冷不沾半点尘埃，其中倒映出了林修的身影。

林修同样望着她，将一片美景尽收眼底，眼中却并没有半分杂质。

晓梦微微抬起了如同乳玉般的手掌，一道暗幕浮现在天地间，在这道暗幕中天地失去了自己的色彩，潭中的水波凝固，还在空中飘扬的樱花停滞在空气中。

“天地失色吗？”

林修的指尖绽开了一道冰冷的寒光，他轻弹手指，寒光如尘四散飞扬，犹如一片星屑洒落，却瞬息间破灭了暗幕的笼罩。

晓梦的修为的确达到了二阶。

天地失色被破，晓梦却并没有惊讶，眸中依旧一片淡然清冷。

“凭虚御风，逍遥遨游。”晓梦缓缓从清潭中立起，站立在水面上，一件轻纱飘来落在她身躯上。

朦胧的水汽中，晓梦看着林修，“阁下境界高深，来此有何贵干。”

“来此邀你共修大道。”林修直视晓梦的眼眸。

晓梦眸光动了动，声音依旧清冷，“道乃自然，道在自然，何需去修。”

林修摇了摇头。

“自然之道，乃是天地之道，却非我辈之道。”林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清潭旁边的樱花树。

“生老病死，虽花开烂漫，却终究会有枯死的一日。”他的指尖绽放一缕青光。

晓梦看去。

樱花如雪般飘落，随着风飘摇，将二人淹没在花海中。

然而那株生机勃勃的樱花树却在短短几个呼吸内枯萎，枝叶凋零化作一株朽木。

晓梦呆呆望着，清冷的灰眸中似乎带着某种感悟。

“生死不过寻常，有生便有死，尘归尘，土归土。”晓梦接过最后一片飘零的花瓣，叹道。

人亦如花，青春烂漫到垂暮老矣，从生到死。

“所以我说，这是自然之道，天地之道，却并非我等修士之道。”林修的声音将那个沉浸在感悟中的晓梦唤醒。

“你看！”

晓梦将视线转来，林修掌中凝现了一团菁华，他将菁华之气重新灌注入枯朽的樱花树内。

只见朽木逢春，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生出了枝叶，抽起了新芽，紧接着一朵朵粉色的樱花挂了满树。

一阵清风吹来，片片花瓣飘落。

晓梦目光波动，呆呆望着重焕生机的樱花树，“自然之道……”

她看向林修，躬身一礼，“请道友解惑，修士之道又是什么？”

林修微微一笑，“道在脚下，道在心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有人追逐长生不死，有人追逐清净自然，亦有人以杀伐证道，你的道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它就在你的内心深处。”

晓梦依旧不解，之前生死颠乱的一幕动摇了她曾经的信念，甚至连境界都隐隐有些不稳。

林修没有再多少什么。

“随我来！”他伸出一只手掌邀请道。

晓梦眸光泛起了一丝涟漪，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浅笑，将手掌放在林修掌心。

他拉着晓梦冲天而起，扶摇而上。

夜空中无云，漫天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颗颗宝石般镶嵌在天幕之上。

晓梦仰望苍穹，平静的内心荡起了波澜，她俯瞰下方，万里山河尽收眼底。

林修身周忽然涌现出一丝丝电光，一道薄薄的光幕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晓梦的双目似乎都舍不得眨一下，清明而专注地看着一切。

战争宝具出现在脚下，蓝光汹涌，借助电离层的能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大气层外冲去。

晓梦好奇地看着脚下的东西，没过多久，星空在二人眼前展现。

一片幽深而死寂的虚空，无数颗恒星如尘埃般点缀在虚空中。

“天非圆，地非方，日月不轮转，莫使尘埃遮眼！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林修的声音将沉浸在震撼中的晓梦唤醒。

她的境界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滑落，往昔的认知竟然都是错误的。

在震撼之于，她却并没有遗憾境界的变化。

“朝问道夕死可矣！”晓梦叹道，注视着浩瀚宇宙，一种孤寂与渺小的感觉从心底涌现。

“你以为这就是道？”林修声音淡淡道，这句话中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直接否定了晓梦。

晓梦忽然哑然。

“莫使尘埃遮眼……”她想起了林修的话，“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焉知眼前的天地是否被什么遮挡或者掩盖，就如同曾今认为天圆地方一般，人们往往相信自己的感官，却不知道感官最容易受骗。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自嘲般的笑意，“原来我一直是井底之蛙。”

这一刻她的境界完全跌落，一身真气溃散，化作光尘飞扬，清冷的灰眸多了些人气，脸色并没有半点沮丧。

“多谢道友指点！”她的面色变得柔和了几分。

“你找到了自己的道？”林修含笑问到。

“今后……”晓梦凝视浩瀚宇宙深空，眼瞳中映照出亿万点星光，“不修道，只修真！”

“修真？”林修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哈哈哈！有趣。”

晓梦眉头一挑，“怎么，道友觉得可笑吗？”

林修摇了摇头，笑而不语，“那么，道友是否愿意与我为伴。”

林修的手掌中出现了一枚特殊材质的徽章，正是荆棘与火之徽。

晓梦古怪地看了林修一眼，目光中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林修有些奇怪，晓梦境界跌落之后多了人气，但心思依旧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却听晓梦开口道：“道友在邀我双修吗？倒也并非不可！”

林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之前的晓梦大师不食人间烟火，林修不论话语还是目光都不带丝毫情欲，两人看见的只是对方单纯的‘道’，却并不会联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