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血色婚礼(下)
“哗,哗”
死亡骑士们拖着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尸体从广场上撤离,大概是好心情被破坏的原因,这一次泰瑞昂的手段多少有些...粗暴。
这些破坏婚礼的刺客们的死状极惨,尤其是那个试图刺杀新娘的刺客首领,他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暴起的死亡能量硬生生捏碎,而从他瞪得浑圆的目光中,能很清晰的看到,泰瑞昂为了惩罚他,在捏碎了他所有的骨头之后,才给予了他死亡的权力。
赤手会这个本地最致命的刺客组织最好的刺客,“小刀”罗兰从未想过自己放荡不羁的一生会以这么惨烈的姿态落幕,但他更应该担忧的是未来...落在泰瑞昂手中,死亡可不是终结。
而众所周知,对于会破坏他心情的人,泰瑞昂可从不仁慈...为可怜的罗兰和他的兄弟们默哀吧,黑暗神殿的灵魂熔炉,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前提是,他们丑陋的灵魂能在黑火的无情灼烧下,熬到进入熔炉的话。
颤颤巍巍的侍从们趴在地上,在一片死寂之中,努力的擦拭着地面的鲜血,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整个广场重新恢复了整洁,于是,被打断的婚礼就继续开始了。
而这一次,证婚人不再是维克雷斯勋爵...老勋爵在刚才的袭击中受到了惊吓,他本就不好的身体情况变得糟糕,此时只能坐在泰瑞昂之前的位置上,观看自己的女儿的婚礼,而在他身边,是一脸阴沉又有些惴惴不安的勋爵夫人。
“铛”
钟声又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广场上的宾客们再没有了之前喜悦或者嫉妒的表情,在死亡骑士们冷漠的注视中,所有人都如坐针毡,那些刺客们悲惨的结局,已经向他们昭示了想要强行离开的后果,没有人敢抱怨,也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时候出风头。
“诸位,我来到此地是为了追寻美好的事物,而在今天,我看到了它。”
泰瑞昂站在礼台上,就像是主人一样,对眼前那些神色各异的来宾们轻声说道:
“我看到了一队年轻人之间燃起的爱情之火,跨越了阶级和强权的重压,最终突破了世俗的阻挠,他们历尽艰辛的走到了这一步,就没人能再剥夺他们的幸福。”
“我很荣幸,能和大家一起见证这幸福的时刻。”
黯刃之王的手指挥了挥,放在广场边的乐器便在没人使用的情况下,在死亡能量的缠绕中,演奏了一曲无人听过的乐曲,非常的欢乐,充满了欢快的节奏感以及神圣的仪式感,而在抑扬顿挫的旋律中,天空中飘下了一朵朵雪花,在雪花飘荡之间,穿着婚纱的露希尔.维克雷斯小姐步伐僵硬的从教堂里走了出来。
这位年轻的新娘眼中没有高兴,没有喜悦,只有惶恐,任谁都知道,眼前的场景太诡异了,但她没有勇气拒绝...她不敢拒绝黯刃之王的善意,更何况,她最爱的男人,此时也咬着牙站在泰瑞昂身边,从亚历山大的眼中,她能看到一样的恐惧,但也有一抹深切的期待,她不能让他失望。
露希尔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安静下来,她的步伐越来越自然,最终,她像是真正的淑女一样,漫步走到了泰瑞昂眼前。
而这种姿态,也让黯刃之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轻咳了一声,在所有宾客们茫然的注视中,黯刃之王摊开双手,在那充满仪式感的音乐到达高潮的时候,他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亚历山大,他用磁性的声音问到:
“赫尔伯.亚历山大,来自伯拉勒斯的年轻商人,在神圣的死亡的见证下,你愿意娶你身边美丽的露希尔小姐为妻吗?”
亚历山大有些紧张,他看着泰瑞昂冰蓝色的眼睛,那眼神中毫无情绪,只有一抹平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片刻之后,这年轻的商人用稍有些干涩的声音,坚定的说:
“是的,我愿意!”
泰瑞昂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无论她未来贫穷或者富裕,无论她未来身体健康或者抱病在身,无论她未来年轻仍在或者变得苍老,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哪怕直至死亡到来,也不远和他分开?”
“是的,我愿意!”
这一次亚历山大再没有犹豫,他上前一步,在内心勇气的鼓舞下,挡在露希尔小姐身前,大声说:
“哪怕死亡,也不能把我和我的爱人分开!”
但泰瑞昂并没有在意亚历山大带着一丝敌意的目光,他只是转头看着紧张的抓着亚历山大的手臂的露希尔小姐,他语气不变的问到:
“露希尔.维克雷斯,来自维克雷斯家族的贵族之女,在神圣的死亡的见证下,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赫尔伯.亚历山大?”
露希尔小姐没有立刻回答,而泰瑞昂也玩味的加了一句:
“放心吧,孩子,有我在,没人能逼迫你做选择。”
而亚历山大则有些紧张的看着身后的露希尔,这位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年轻小姐,在一次深呼吸之后,她勇敢的抬起头,直视着泰瑞昂的双眼,她沉声说:
“是的,我愿意!”
“无论他未来是贫穷,是富裕,无论他是健康,是抱恙,无论他是年轻,还是老迈,你都愿意和他共度一生,都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迎接来自世界与生活的挑战吗?哪怕冰冷的死亡到来,你也会永远眷恋他,永远不愿意和他分开吗?”
露希尔小姐向前一步,和自己的丈夫手挽手站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回头看着泰瑞昂,眼中再没有了恐惧,爱情,给了他们新的力量。
“是的!我愿意!”
露希尔小姐勇敢的回答让整个广场上的女士们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而一些年长的太太,或者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甚至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你们没有说谎,我能感觉到...”
泰瑞昂挥了挥手,被迫换上了一套礼服的艾尔骑士沉默的走上前,朝着新人伸出双手,在他的手掌中,放着两枚镶嵌着奢华宝石的戒指。
“戒指,不仅仅是一种装饰,它是一种誓言,困于手指之上,每一次看到它,都会提醒你,要谨遵今日的誓言,它能感受到你心脏的跳动,当你想要违背誓言之时,戒指会束缚你。”
泰瑞昂伸出左手,将戴在手指上的黑色戒指朝着两个年轻人晃了晃,亚历山大顿时明白了泰瑞昂的意思,他拿起一枚戒指,深吸了一口气,将露希尔的右手抬起,将那戒指温柔的戴在她的手指上,然后是露希尔将戒指戴在亚历山大手上。
“那么,在死亡和这片大地飘荡于天空的灵魂的见证下,我以泰瑞昂.黎明之刃的名义,在此宣布,赫尔伯.亚历山大,露希尔.维克雷斯结为夫妇,我在此宣布,就算是死亡,也没办法将你们分离。”
在泰瑞昂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人手指上的戒指同时闪过了一道晦涩的光芒,彻底将两人的灵魂和生命,联系在了一起。
欢快的音乐声又一次响起,泰瑞昂摊开双手,温和的对眼前的小夫妻说: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这一次,脸颊通红的露希尔小姐低声质问到:
“真的要这么做吗?大庭广众的...”
“必须这么做!”
泰瑞昂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隐隐的笑意,他面无表情的说:“这是仪式的一部分!或者,我强迫你们这么做?”
话音刚落,露希尔小姐就主动的吻上了亚历山大的嘴唇,而一些激动的女士再也忍受不了,她们拍着手,齐声发出了欢呼。
你瞧,哪怕在死亡面前,女人依然这么感性...
“好了,新婚夫妇该去度蜜月了。”
泰瑞昂品味着眼前这幸福的一幕,就像是寄生虫一样,近乎贪婪的汲取着眼前属于踏入的感情,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死亡骑士们走上前,强行“护送”着新人离开了教堂,将他们塞进黑色的马车里,在马蹄声的响动中,载着幸福的人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离开之后,泰瑞昂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站在礼台上,看着下方的维克雷斯勋爵,他轻声说:
“幸福的事情看完了,现在,该来谈谈人间的苦难了...库尔提拉斯的诸位,很遗憾,但我要在此宣布,戴琳.普罗德摩尔对库尔提拉斯的统治将在今日结束...他违背了我和他神圣的约定,作为破坏约定的代价,他的下属们,你们,将承受本该由他承受的未来。”
“在新生的国度里,将没有贵族的存在,血统决定地位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就从诸位的慷慨赴死,开始!”
“休想!”
就在泰瑞昂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暗地里准备了许久的斯托颂勋爵抬起双手,在黑色长袍飘荡之间,厚重的水流声突兀的从这片落满了积雪的教堂中响起,这位勋爵是几大贵族中唯一的施法者,而且是库尔提拉斯神秘的海潮贤者们的大祭司,他所拥有的力量是强大的。
而在潮水的声音涌动之间,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响起,这让泰瑞昂面色剧变,因为在之前...在很久之前,他听过这种扰人心智的低语声。
“轰”
无处而来的大洪水在下一刻冲破了众人身后的教堂的墙壁,那汹涌而来的潮水呼啸着卷过整个广场,将那些猝不及防的宾客们卷在水中,疯狂的冲向雪林教堂前方的悬崖,而在悬崖之下,是一片平静的大海。
那是海潮贤者们的力量之源。
“恶徒!去死!”
斯托颂勋爵站在潮水之上,他呼唤着海潮贤者们的力量,下一刻,一颗巨大的,暗黑色的,布满了血肉倒刺的巨大触须从潮水中涌出,就像是深海怪物的触须一样,带着万顷巨力,狠狠的拍向潮水中屹立不倒的泰瑞昂。
在看到这黑色触须出现的瞬间,泰瑞昂的双眼变得阴冷起来,呼啸的魔剑跳入手中,下一刻,黑色闪电一样的斩击掠过天空,那被召唤出来的触手还没完成哪怕一次攻击,就被呼啸的利刃斩成了四块,在腥臭的鲜血和恶心的脓液四处流散之间,泰瑞昂挥起手,暗红色的死亡之握探出,在潮水消失的那一刻,将被潮水卷走的维克雷斯勋爵夫妇又抓回了广场上。
下一刻,潮水的幻象骤然消散,广场上就像是被大洪水袭击了一样,满地的泥泞,而维克雷斯勋爵面色苍白的躺在泥泞之中,维克雷斯夫人则跪在丈夫身边,看着呼吸慢慢低沉的丈夫,她脸上满是泪水。
艾琳娜.维克雷斯夫人是著名的悍妇,也是标准模板的毒心贵妇,但她对自己丈夫的爱是不可置疑的。
“别追了!”
眼看着几名死亡骑士要跳下悬崖,去追捕那些被浪潮卷走的宾客,泰瑞昂挥了挥手,让他们回来。
“不需要追了,那些客人们...没救了。”
黯刃之王眯起眼睛,在眼中闪耀的诡异光芒中,他轻声说:
“凡人是无法抵御上古之神的低语的,他们确实从死亡里逃离了,但却也因此将自己的灵魂扔进了一个更可怕的地狱里,海潮贤者...呵呵,来自深海的力量...我早该猜到的,那就不是我的“老朋友”恩佐斯的地盘吗?”
“砰”
在泰瑞昂身后,哭的梨花带雨的维克雷斯夫人一把跪在他脚下,恳求道:
“求求你,救救我的亚瑟,救救他!没有他,我的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哭的伤心的勋爵夫人,泰瑞昂蹲下身,伸手将勋爵夫人的脸抬起,他看着那双悲伤的眼睛,他轻声说:
“是你雇佣的刺客杀死你女儿的爱人,对吧?是你破坏了我的好心情...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求求你,只求你救我的丈夫!”
勋爵夫人面色惨白,她握紧了拳头,但泰瑞昂只是瞥了维克雷斯勋爵一眼,就摇了摇头:
“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他也活不过今年的冬天...但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不在意生死的阻隔的话,也许我有另一种帮你们的方式,但前提是...”
“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