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激战下水道

吃下那块血肉之后，鲍帅立刻爬到管道口，对着坚硬的碎石死命地刨了起来，直到两只手掌都变得血肉模糊。

鲍帅忍着肋骨和双手的剧痛，靠着管道壁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读过那本日记之后，鲍帅曾做过详细对比，他的进化速度已经大大超过了写日记的那个人，甚至无限接近两个月能够达到的进化极限。

照理说，基因奔溃已经离他不远了，可不知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出现。

鲍帅是成年人，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在进化面前自己会是个例外，基因崩溃迟早会来，也许就在下一刻。

眼下的每一次进化都有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刻停止进化，并寻求稳固基因的方法。

但人就是这样，他不会按照理智规定好的剧本去走，因为总有不得不选择侥幸的理由。

鲍帅深深地看了秦佳人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鲍帅渐渐感觉身体开始发热，皮肤下面好像有无数的小虫爬来爬去，又疼又痒。

一阵渗人的“咔咔”声响起，断裂的肋骨像是活了过来，自行矫正到原来的位置，慢慢恢复起来。

手臂上撕裂的皮肤快速地长出肉芽，伤疤开始脱落。

血肉模糊的双手胀大了一圈，像是被一个厚厚的血茧包裹，下面的伤口正在疯狂愈合。

不到十分钟，鲍帅身上几乎所有的创伤竟然全都奇迹般地复原了。

虽然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但看着一双犹如新生的手臂，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创伤复原之后，鲍帅又感觉胸腔和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痛，皮肤下出现杂乱的波纹，像是无数条小蛇在到处乱窜。

他的肋骨和两只手臂发出一阵剧烈的“咔咔”怪响，瞬间的剧痛让他差点晕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对基因崩溃的恐惧，鲍帅咬着牙蜷缩在地上，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想睡一场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觉，而代价就是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随着时间推移，鲍帅渐渐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正在迅速膨胀，如同初生的小鸡，迫不及待地想要破体而出。

他一把撕掉身上的T恤，只见24根肋骨正在外扩，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吹大的气球。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基因奔溃？

鲍帅正惊恐地想着，胸腔上的皮肉终于支撑不住，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面薄薄的骨片透体而出，盖住了一大片皮肤。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骨片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钻出了皮肤，层层叠叠地重合在一起，将胸腔和腹腔完全包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只穿山甲。

这些骨片泛着金属光泽，只有几毫米厚，但显然比之前手臂上的那层金属晶体要坚硬得多。

鲍帅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臂上竟然也冒出一圈圈环形骨片，骨片层层叠叠地合在一起，像是两只狰狞的长手套。

这还不止，他的十根手指尖上慢慢长出十根骨刺，像是破土而出的树苗，轻易地刺穿了皮肤，一直长到五厘米长才停了下来。

骨刺渐渐变粗、变硬，最后变成了如匕首一般锋利的长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巨熊的大爪子。

鲍帅目瞪口呆地用爪子轻轻点了点胸前的骨甲，竟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好像钢刀敲在铁板上。

鲍帅一愣，反手向管道壁抓去。水泥制成的管道壁就好像豆腐一样，一爪即碎。不仅是那十根骨刺，就连半只手臂都插进了墙里。

鲍帅顿时喜形于色，连忙爬到出口对着碎石墙就是一爪，原本坚硬无比的碎石墙竟然被刨下好大一块。

“有救了，有救了！”

鲍帅欢呼一声，却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就算逃了出去恐怕也会被当成怪物，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琢磨，他竟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控制这些骨甲、骨刺。

他心念一动，新生出来的神经立刻将大脑的命令传递出去，所有骨片“蹭”的一声缩回到皮肤下面，手指尖上那十根骨刺也如同十颗螺丝钉，旋转着缩进了手指之内。

鲍帅抬着手掌来回看了几次，发现双臂似乎与先前没什么差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粗略地研究了一下进化成果之后，鲍帅爬到秦佳人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可是秦佳人仍旧全无反应。他又将耳朵凑到秦佳人鼻子底下，听见她还有呼吸，但已经十分微弱了。

“不能再耽搁了……”

鲍帅嘀咕一句，藏到皮肤底下的骨甲和骨刺再度伸了出来。

他爬到碎石墙边，向前猛地一扑，两只手臂在骨甲的保护之下，几乎完全没入了碎石之中，接着他用力一拉，硬度堪比混凝土的碎石墙顿时被挖出一个大洞。

鲍帅精神一震，立刻对着大洞继续往前刨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厚厚的碎石墙终于被他挖通，带着恶臭的空气重新涌向管道。

那气味虽然令人作呕，可鲍帅却觉得空气从未如此甘甜。

他迫不及待地爬出洞口，想要为空气让出一条通道，好让里面的秦佳人也能尽快呼吸到新鲜空气。

然而，他刚刚爬出洞口就听见一道剧烈的破风声。

鲍帅心头一紧，蹬着管道壁的双腿猛一发力，如同一颗炮弹从管道里弹了出去。

半空中手臂粗细的巨足似长矛一般，从天花板上插了下来，恰好击中鲍帅前胸。

黑暗之中闪过一串火花，鲍帅像是苍蝇撞上了苍蝇拍，“啪”的一声直直跌入污水之中。

在下落的瞬间，鲍帅震惊地看到，那怪物竟然在天花板上打了个洞，静静地蛰伏其中，如同一条毒蛇等待着破土而出的老鼠。

又是两道破风声响起，鲍帅在污水之中打了个滚，堪堪避过第一只长足的袭击，但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已经无法躲避第二根下落的巨足。

千钧一发之际，鲍帅也来了火气，干脆不闪不避，用双爪迎上巨足。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彻下水道，鲍帅像是打水漂的石子，被巨大的力量弹飞出去，擦起一道长长的水浪。

此时的他苦不堪言，骨甲骨刺虽然坚硬，但奈何支撑它们的还是血肉，那怪物力量太大，这一下硬碰硬立刻让他的双臂鲜血淋漓。

鲍帅心头郁闷，一咕噜爬了起来，再看那怪物的模样，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刚才那一下怪物竟然也受了伤，那只与鲍帅硬碰硬的巨足竟然断成了三截，只有薄薄一层皮还连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凄凉。

怪物挣扎着稳住身体，受伤的长足自行脱落，一条崭新的长足又长了出来。

这条新生的长足不仅更加粗壮、坚硬，而且上面竟然还长出了长长的倒刺，足尖更是变得扁平，如刀锋一般。

鲍帅心中一凛，想要掉头逃走，却又怕那怪物去抓秦佳人，一时之间竟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怪物经过刚才的短兵相接，也不敢再冲上去跟鲍帅肉搏。它大嘴一张，从无数锋利的牙齿中间伸出一根直径超过十厘米的肉管。

一见那管子鲍帅就知道准没好事，立刻掉头就跑。

与此同时，管子忽然一涨，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喷出一股腥臭的粘液，粘液射在墙壁上顿时冒出一阵白烟，几乎在瞬间就溶出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鲍帅与粘液擦肩而过，心说好险，要是慢上一步现在怕是已经尸骨无存。

这怪物真是一抬战争机器，远近都十分致命，既然不能逃跑不如近身肉搏，只要让他受伤，从而不断进化，说不能能撑到它基因崩溃。

鲍帅心中想定，立刻使出全力，向怪物冲去。

那怪物见鲍帅不退反进明显的楞了一瞬，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鲍帅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

怪物慌忙抬起八只长足插向鲍帅，鲍帅脚下发力，左闪右避，接连躲过三只长足。当第四只长足戳过来的时候，鲍帅猛然跃起，右手借着惯性全力劈下，正好劈在那只长足之上。

怪物痛呼一声，长足竟然似是被长刀斩过，被鲍帅一爪切下。

鲍帅大喜，刚一落地又高高跃起，一把抓住怪物大嘴，如荡秋千一般跳到怪物头顶，想要趁乱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鲍帅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背心刺来。

他的背后可没有骨甲保护，鲍帅心中一凛，慌忙转身，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只长长的尖刺刚好刺来，正正刺中他手臂上的骨甲，将他击飞出去。

鲍帅这才看清，原来是怪物尾部伸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顶端有一根锋利的长刺，好像蝎子的毒针一般闪着幽幽寒光。

将鲍帅刺飞，怪物还不解气，张开大嘴冲着空中的鲍帅喷出一股粘液。

鲍帅瞳孔一缩，一脚蹬在墙上，借着惯性又一次重重摔在污水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粘液。

眼见又让鲍帅逃过一劫，那怪物也不心急，它微微一抖，被鲍帅切下一半的巨足自行脱落，一根更加狰狞的巨足重新长了出来。

这怪物实在太可怕了，它浑身都是武器，而且还能针对环境迅速进化，这样的敌人根本无法战胜。

鲍帅从污水里重新站起身来，吐掉嘴里的血沫，心念急转，寻找着对策，可想来想去，似乎仍旧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那怪物忽然一呆，接着明显地躁动起来。

鲍帅正奇怪，却见那怪物猛地向上一跃，八条长腿扎入天花板中迅速向后跑去，一溜烟消失在黑暗之中。

逃了？它竟然逃？难道是被我的英明神武震慑住了？

鲍帅的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很无厘头的念头，但随即就被他否定了。

开玩笑，以这只怪物的耐心、智慧、战斗力和凶残程度，不把自己碎尸万段已经是烧高香了，它又怎么可能会害怕自己？

可它确确实实是逃了，这又要怎么解释？

正当鲍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鲍帅……小秦……你们在哪里？喂……鲍帅……小秦……我们来找你们啦！”

鲍帅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是唐警官来了！那怪物怕是见一时半会儿收拾不掉自己，先去收拾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