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王异人

虽然表面上王翦一视同仁,给了长子与次子一样的机会,但王贲就是知道这位父亲不一样。练武筑基,向来最好的时候就是五岁,七岁已经是太迟了。既然王翦让长子王戍七岁习武,那就是断定他不会取得太大的成就了。

之所以让王戍在军队打磨一年,更多的是希冀他强壮体魄、养成一定的毅力。不过,如今看效果,显然是白费了。

古时候的大将,王贲曾经听闻:如那西楚霸王、吕布,乃至李元霸一流,都是天赋异禀,外加筑基有成,方能有那所向无匹的万斤巨力。

但近代以来,却未曾听闻有哪一位内家拳高手可以进入这种无敌层次。古人比之今人,为何更胜一筹,在王贲看来就在于这武道筑基之法的失传。

而今王贲能够有幸亲自体验筑基的神妙,怎么能不兴奋。这也是王家出身名门,祖上乃姬姓贵族,如此这般方有筑基秘术。

额,很快王贲就知道这所谓的筑基是肿么回事儿,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坑”!古时候的秦国冬天绝对是可以冻死成年人的,来到王翦所部军营。王贲除去了衣物,站在那儿,任凭一桶又一桶的冰水浇灌而下。

王翦的副将早已经是准备完毕,将几粒红丸捏碎,均匀涂抹在王贲的身躯各个部位。还是这位副将,自己跨马提鞭在后面,但却驱赶着王贲不断奔跑在校场上。

零下几十度的天气,看得见的单衫,年幼的孩童,这一切看在校场数万人的眼里,但没有人会去真个儿的阻止。

古人最是崇拜英雄,大秦更是以武力国,王翦的所作所为实乃最符合秦军风骨的做法。刚开始或许还有稍微的不忍,但在坚持跑完十圈过后,那就是惊异与骇然了。

“真他娘的,怎么可能!”

实则王贲的表现也大大出乎王翦的预料,这可是校场军营,营地范围都是数十里计算。王贲自己已经是无暇顾及他人的感受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如果不借助气血的流动以及外界的酷寒,他相信自己怕是要五内俱焚。

三圈以后药力开始缩减,五圈过后,药力消耗过半,七圈之后,王贲已经感觉不到药力的作用。到最后两圈,王贲的狠劲儿上来了,他就是靠自己的意志,也绝不认输,他想要成为当世最强,那就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苦。

最后一圈王贲近乎麻木,这些年来暗自锻炼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但在王贲丹田上上下下那一缕先天之气,却是护住了他的根基。先天精气真的无用,至今天后,王贲再不这样认为。

秦军都是披甲操练,三十多斤的甲胄,或许拖累了他们的速度,或许降低了他们的耐力。但大秦军人的荣耀,却是让他们不能向一个孩童认输。百日筑基,整整三个月的时光,这段日子对于王贲来说是磨练,对于上北校场的军士又何尝不是。

现在王贲知道那一位副将是何人了,秦将蒙武,蒙恬与蒙武的父亲。现在这个恶魔的皮鞭已经很少向自己招呼了,目标转而变成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蒙恬你都六岁了,还不如比自己小的幼童。站起来,不要给蒙家丢人。”

这孩童却是够倔、够硬气,多少次被冻到晕过去都是永远的一声不吭。可以想象,在他五岁的时候,也面临过王贲一样的事情。但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王贲这种异类…

(我是蒙恬,我的父亲蒙武和将军王翦的关系非常好,我大小就知道王翦伯父家的二子王贲,他是咸阳城里将门世家子弟绕不开的谈论对象。父亲常说蒙家男儿可以苦,但绝不可以认输。我不想输给王家那小子,所以父亲的打骂我无怨无悔…但这一天还是来了,曹,那小子的拳头真重!)

自打蒙恬的到来,王贲的训练项目就多了一项,培训蒙武世叔家大公子的抗击打能力。整整三年的军营生涯,蒙恬就是在王贲的黑拳阴影下度过的。

百日筑基,百日筑基,三个月冬天过去后,王贲的身子骨在筑基秘药、药浴以及丰富营养的多重作用下,一点点的凸显了出来。又是大半年过去,走在路上,哪里像一个五岁的孩子,七八岁的发育不过如此吧。

一米三的个头,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忽视了。来到军营接近一年的时光,王翦对自己二子脱胎换骨的变化非常满意。王翦一开心,王贲自然得跟着开心。这一年,王贲多了新的训练项目射与御,分开来讲就是射箭与骑马。

王翦在军中的人缘确实不错,也是王贲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军营的认可,王贲就此被编入了正常的训练序列。

马步何解?古时将士,在不能上马联系时候,特意模仿骑马的姿势,自此诞生了马步。同理,王贲前世苦练了十五个寒暑的马步,不是白费苦功。在接触上马短短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是轻车熟路,摸透了马的脉络、马的筋骨。

射的话就有点差强人意了,到最后王贲都没有学会那些花样,什么三箭连珠、五箭散花。当然这是王贲自己以为,在旁人看来这小子的手稳的不可思议,一箭射出,端的是势大力沉,威力足可破甲,要知道如今这还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

最终,王贲的骑射生涯在年前画上了一个完美句号。

军队就是秦国的一切,去年登基仓促,政事不问,秦庄襄王才拖延了自己行走军伍的计划。但这一年,他感觉时机到了,于是他来了。

秦王的出行,是突然的、临时的,是不会给人预料到的…这一年,黑衣劲装的少年随着战马奔腾,自动调整最完美的驾驭姿势,一箭飞射,力透箭靶红心。

“好!好!好!”军营中永远就是这么直接、阳刚。

适逢其会的秦庄襄王,眼见此情此景亦是心潮澎拜,问着身边的内侍:“此乃谁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