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不是朋友的朋友

洛都，皇宫最外一道正门启天门外，张良一个人孤独的静坐在这里。七天七夜，对一个武道金丹后期的高手来说，体力上并不算什么。可让他心冷的，却是宫内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想起了刘伯温的那句话：别撞的头破血流。

陛下，难道您真的杀心已定吗？

张良茫然的看着面前紧闭的宫门，肃穆的朝服之上，已经布满了污痕，混杂着朝露，看起来泥泞不堪，分外的污浊。

“呵，真是让朕吃惊，什么时候你张子房也学会玩儿逼宫的把戏了？要不要朕给你找一根柱子，再让你撞个头破血流，演一场死荐的戏码？”

就在张良心中黯然神伤的时候，一句嘲讽传入了他的耳中。

“良惶恐！”

云涯冷冷的看着跪伏在地，冷汗淋漓的张良，不发一言。

死荐？逼宫？

这种把戏居然玩儿到他头上来了，云涯岂能不恼火？若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张良，坟头草早就已经三丈高了。

许久，云涯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堂堂皇朝丞相，趴在地上干什么，成何体统。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还不给朕滚起来。”

张良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开口谏言。可是云涯却直接堵住了他的话：“朕要去见一个人，跟上！”

说罢，云涯便打开了一道空间门，走了进去。张良咬了咬牙，迈步踏入了那蓝色的漩涡之中。

穿过流光溢彩的空间通道，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片巍峨的宫殿。在宫殿门口，已经等着一群人。

两侧全副武装的卫士们手中擎着一大一小两面旗帜，其中大的一面是皇朝的金龙旗，另一面小一些的则是绣着秦字的黑旗。

这里是……咸阳宫？

张良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身前的云涯，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到秦国来。

云涯没有给他解释道样子，迈步走了过去。

宫门口，现任秦王扶苏已经身穿王袍，等候在了那里。

“秦王扶苏，参见陛下。”

“末将蒙恬，参见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

为首的扶苏带领秦国的文武躬身行礼。七国之中，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就要数秦国了。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动，只是原属于秦国的军队都被安插了皇朝的将领，并且被调离了秦境。

然而，这里面有一只军队例外——蒙恬的黄金火骑兵。这只军队，至今仍驻守在秦国都城咸阳。

“平身！”云涯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秦人，微微颔首道，随即向扶苏问道：“朕要见的人来了吗？”

扶苏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咬了咬牙回答道：“父亲已经在宫内等陛下了。”

云涯挑了下眉毛，丝毫没有管张良惊骇的表情，反而是饶有兴趣的说道：“是吗？这家伙还是这么个脾气啊。行吧，那朕就走一趟。前头带路吧。”

乘上扶苏早已准备好的车辇，在这位秦王的亲自驾驶下，云涯便一路直入这咸阳宫。车架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又换了御撵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云涯想见的人。

这还是他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来之时，还是百年前咸阳被围的时候。

张良震惊的看着远处那个垂钓溪边的中年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虽然刚才在宫门口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对方，张良才真的震撼了。当年的秦始皇，竟然还活着！

云涯没有管他，迈步走了过去。

可没走多远，一个扎着羊角辫，身穿一身红色宫装的小姑娘就拦住了他：“站住，你是什么人？”

云涯愣了一下，看向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儿。

“你没看到大父（指爷爷）睡着了吗？怎么就敢随意乱闯！”小女孩儿一手指着他，理直气壮的呵斥到。

“玉儿，大父还没睡，让他过来吧。”就在这时，嬴政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姑娘这才放他过去。

云涯笑眯眯的冲着小姑娘挑了挑眉毛，做出了一副挑衅的样子。小姑娘脸上一恼，作势要打，可却又看了看嬴政，给了云涯一个你等着的表情。

挑逗了一下这小萝莉之后，云涯便走向了溪边，也不和嬴政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呵，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了。”一见面，嬴政便冷嘲热讽了起来。

是啊，毕竟任谁被从皇位上拉下来，心里都不会很爽。尤其是这个对手，还是个作弊的。

云涯一点儿也不惯他的毛病，张口便反讽道：“是挺忙的，家国大事都得亲力亲为，可累死朕了。哪儿比得上始皇帝悠闲垂钓，含饴弄孙啊？”

尤其是那始皇帝几个字，更是咬的特别重。

“说，到底什么事儿！”嬴政果然被戳到痛点了，很是冷硬的问道。

“嗯……刚才那小丫头是谁？扶苏的女儿？我看也不小了，要不给她定门亲事？”

“你敢！”嬴政立时就炸了，扔掉手中的鱼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曾经属于始皇帝的威严，铺天盖地的就施展了开来。

可惜，他面对的是云涯。

云涯笑眯眯的盯着他，眼神中满是玩味的情绪。

嬴政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恼怒：“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找你聊聊。”

嬴政冷笑一声，又重新坐了下来：“寡人看，你是为了和那群妖怪之间的事儿头疼吧？”

“咦？你知道啊？”云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哼！寡人虽然身居宫中，可还不至于一无所知。”

“好吧好吧，那你怎么看？杀，还是不杀？”

嬴政愣了一下，没想到云涯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他皱了皱眉，也不屑于说谎，淡淡的说了四个字：“秦人守法。”

“言下之意，杀？”

“为何不杀？仅仅是因为有功之臣？”嬴政冷笑一声：“昭襄先王杀白起之时，白起之功可小？”

“嗯，是不小。”云涯点点头，又说道：“实际上，随着世界的不断提升，妖怪将会越来越多。妖盟的存在，很有必要。可是，现在有人却不顾朕的意图，破坏朕的大计。”

“那就更该杀！”嬴政斩钉截铁的道：“杀一人不够，那就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用鲜血来警醒心怀不轨之徒。”

“好想法。”云涯摸着下巴，然后突然说道：“要不然，你来吧？”

嬴政一愣，哂笑一句：“少来，又想拿寡人当挡箭牌。”

“就知道你不干。”云涯无奈的放下了手，轻叹一声，望着潺潺的流水，说道：“朕又何尝不清楚？人，是一定要杀的。只是，让朕不明白的是，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人心不足吗？应该不是，朕待他们不薄。”

“皇朝承平数百年，甚至连长生不老这样寡人以前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开始慢慢普及。齐国《管子》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以这么理解，仓廪实而生贪念，衣食足而人心乱。”

“也就是说，吃饱了撑的呗。”

嬴政被噎了一下：“话虽粗鄙，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欲壑难平，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不足为奇。所以，就需要法来匡正。”

“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妖盟部族被杀，但需谨记勿轻小事，小隙沈舟；勿轻小物，小虫毒身；勿轻小人，小人贼国。”

云涯轻轻的摇了摇头：“始皇帝的看法，果真真知灼见啊。”

嬴政淡淡的回答的道：“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你的通天阁很好，后世的史书也很全。那朱元璋也是开国帝王，心思岂是那么简单？也许，你该往更深的地方查一查。”

“嗯？”云涯惊讶的看了看他，他还看史书了吗？真是让人意外。“也好。不过，你竟然这样帮我？”

嬴政扫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寡人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远超你想象。”

“希望吧。”

云涯轻笑一声，看了眼站在两人身后的张良，又看了看远处藏在一棵树后，偷偷看着这里的小女孩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真不考虑一下，朕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嬴政脸一僵，声音又冷硬了起来：“陛下朝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劳陛下操心了。”

云涯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看了张良一眼，便打开了空间门，迈步踏了进去。张良并未马上跟过去，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才迈开了步子。

再次出现，已经是洛都皇城启天门之前。

云涯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当张良出现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回去之后，把你的相印交给萧何，你们两个相位调换一下。”

张良愣了一下，抱拳行礼道：“臣遵旨。”

说完，云涯便再次开了一道传送门，消失在了张良眼前。张良苦笑着直起了身子，还真像刘阁老说的那样，撞了个头破血流，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

他很清楚，云涯不只是恼火他逼宫的举动，更恼火的，是在香香孤立无援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只是……

张良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皇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