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辽国内乱

“这个皇太叔是假的!假的!”

“是,为父知道。”

“那还等什么?耶律洪基就在行宫里,而且周围防备松懈,这便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

涅鲁古满脸兴奋的道:“耶律浚那个小崽子都学会骑射了,耶律洪基赞他和祖宗一样的出色,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您的皇太叔成为泡影……爹爹,难道您还能等到自己成为皇太祖的时候吗?”

耶律重元沮丧的坐在对面,摸摸斑白的头发,说道:“皇太祖……不能了。”

他从皇太弟做到皇太叔,真的已经做够了。

涅鲁古说道:“那就动手吧!不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重元仰天长叹,落泪道:“他们父子都在骗某,一直在骗……为何,为何不肯说实话呢?当年某也不是一定要做皇太弟的,是他主动给的……如今……奈何!奈何!”

叹息声中,涅鲁古对边上的武将点点头,说道:“去,让人去禀告,就说爹爹病了。”

他的眼中多了杀机,“爹爹,等他来探病时,咱们……嗯!”

“不!”

耶律重元说道:“还记得那个耶律俊吗?”

涅鲁古皱眉道:“那个密谍头子?”

“是。”

耶律重元说道:“耶律俊当年刺杀了不少人,他死在析津府之后,为父就披甲防备耶律洪基。从那时起,耶律洪基应当就有了戒备,所以去说了没用,只会让他警惕……”

涅鲁古一听就沮丧的道:“那怎么办?”

“他会出来!”

耶律重元说道:“下午他会出来,到时候咱们在宫外等候。某是皇太叔,他定然要停下来打招呼,到时候……”

他举起手,脸上浮现了狰狞,然后用力挥手……

……

游猎是耶律洪基最大的爱好,来到滦河行宫之后,他已经连续打猎好几天了。

今日也不例外。

“出发出发!”

现场乱糟糟的,一群群骑兵冲出行宫,然后喊道:“陛下出来了。”

这个时候出猎,弄不好晚上就得在外面宿营,所以大车也跟着出发。

耶律洪基带着儿子耶律浚出现了。

“见过陛下。”

耶律重元有免拜皇帝的待遇,连带涅鲁古都是如此。

“是皇叔啊!”

耶律洪基勒住战马,喝道:“你挡住了朕的路,避开!”

他喝住的是自己的儿子耶律浚,可这话听在耶律重元父子的耳中却别有味道。

朕的儿子未来要登基,你这个皇太叔听听就好,敢当真就是挡住了他的路,就是作死。

耶律重元抬头,正好耶律浚策马从前方绕过去。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发烫,天空蔚蓝,仿佛触手可及。

可那是天空……

耶律洪基在看着自己的儿子,当耶律浚绕过了他的马头时,他明显的送了一口气。

而这一口气让耶律重元感到毛骨悚然……

他目光转左,左边是一百余骑,竟然披甲。

而在右边,一队骑兵正策马缓缓接近。他们的速度很慢,仿佛是担心惊动了什么。

身后呢?

耶律重元回头,由于用力过猛,他听到了自己脖颈处发出的声音。

脖颈那里有些酸痛,但他却顾不得了。

就在身后百步开外,一队骑兵正在逼近。

他带来的三百余骑兵已经被隐隐包围……

这是一个圈套!

耶律重元看到了那个领军的将领,这个以往被他视为心腹的将领,此刻正在外围,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们父子俩。

这是内奸!

此事从一开始就在耶律洪基的掌控之中。

“啊……”

耶律重元突然仰天长啸,啸声中带着绝望。

涅鲁古还未看出什么危机来,可依旧被这个啸声给惊住了,随即退后。

他看到了耶律洪基眼中的冷意,就边退边喊道:“动手!杀了这个昏君!”

他身后的五个死士拔出短刃冲了过去。

涅鲁古满怀希望的看着,但看到的却是冷漠和讥讽。

十余骑冲了过来,把耶律洪基父子俩挡在了后面。

“杀昏君!”

五个死士分散开扑了过去,然后被拦截。

刀光只是闪动了一瞬……

只是一瞬,五名死士就全部倒下,出手的这十余骑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是耶律洪基身边最精锐的力量,可今日却出动了。

耶律重元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等最后一名死士倒下后,他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给某皇太叔的名头?既然如此,为何让某父子二人活到现在?别说你想让某父子继续活下去!”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朕是帝王,帝王岂能失信?”

耶律重元恍然大悟,“是了,某当年救了大哥,他答应让某继位,但你们父子就这么拖着,名头却肯给。可这些只是为了你们的名声罢了。好!好!某知道了……死得不冤,可涅鲁古呢?”

他想为自己的儿子求一条生路,却在耶律洪基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涅鲁古!”

“爹爹。”

涅鲁古浑身颤抖,若非是被耶律重元一把扶着,估摸着就跪了。

“咱们父子都活不了了。”

耶律重元说完,就笑了起来:“怎么死?”

耶律洪基说道:“随便你。”

“好。”

耶律重元说道:“某要毒酒。”

耶律洪基点点头,有人送来了一壶酒。

耶律重元仰头喝了一半,赞道:“这是宋人的美酒,火辣辣的,好像是新近出的吧?还是那个沈安弄出来的,好酒!”

他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柔声道:“涅鲁古,喝了它,少些痛苦。”

“不!”

涅鲁古绝望的后退,被人别着双手押了过来。

“喝吧,你的酒量不好,喝下去就醉了,醉死了……”

耶律重元一手捏住自己儿子的下巴,一手灌酒。

稍后涅鲁古就瘫软在地上,奋力的干呕着,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耶律重元把他扶起来,柔声道:“别怕,来生爹爹定然让你做太子……”

“爹爹……”

毒酒渐渐发作,涅鲁古惨叫了起来。

情绪越激动,毒酒就发作的越快。

当涅鲁古死在自己的怀中时,耶律重元看到耶律洪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就说道:“忘了告诉你,刚才某的心腹听到啸声,此刻已经快马回去了,希望你能镇压那些谋反……”

耶律洪基面色大变,喝道:“你在雄州和宋人勾结,让刺杀沈安之事功败垂成。你这等逆贼,不死何为?”

耶律重元愕然,然后苦笑道:“某……某说自己没做过,想来你是不信的,那么……某就做了。”

耶律洪基的面色发青,说道:“去,追杀那人,还有,马上回去,赶紧回去!”

耶律重元笑道:“某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是虚的,可好歹也认识了些将领。今日,某会让你焦头烂额……哈哈哈哈!”

耶律洪基怒道:“杀了他!”

一个骑兵飞驰而来,长刀挥斩,在耶律重元的小腹上开了一道口子,脏腑流淌出来。

这样的人死定了!

耶律洪基带着人马匆匆离去,现场只留下了几具尸骸,和一时未死的耶律重元。

一个牧人打马过来,他贪婪的剥了涅鲁古的衣裳,远处的两名骑兵见了也不管,因为这样的场景才是耶律洪基所喜闻乐见的。

那牧人剥了涅鲁古的衣裳,又去了耶律重元那里。

“呀!衣裳都破了。”

他有些遗憾的剥耶律重元的靴子。

耶律重元正在弥留阶段,对这些没什么介意。

“耶律俊用毒针刺杀权贵的消息是我皇城司的人散播过来的。”

耶律重元身体一震,勉强抬起头来,“你……”

牧人冲着他一笑,牙齿很白:“雄州时,那密谍死里逃生,还听到沈待诏说你给大宋通风报信的消息,也是假的……”

噗!

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耶律重元喘息着,喃喃的道:“那个骗子……那个骗子……”

牧人起身,低声道:“忘了告诉你,沈待诏说你和耶律洪基一定会死一个,所以就两次挖坑,最终埋的却是你。”

牧人走向自己的马,骂道:“都是穷鬼,连钱都不带!”

那两个过来的骑兵不禁笑了,“这是皇太叔,他出门哪会带钱!”

牧人摇摇头,上马远去。

两个骑兵下马过来检查,走到耶律重元的身前时,就见他眼中有哀求之色。

一人俯身下去问道:“你想说什么?”

耶律重元的喘息很微弱,他奋力说道:“沈安……骗子……沈安……骗子……”

骑兵迷惑的道:“沈安……那个喜欢筑京观的宋人?他骗了你什么?”

耶律重元猛地提起最后一口气,说道:“大辽,是大辽……”

骑兵摇摇头,“骗了大辽?你疯了!”

耶律重元苦笑着,在这一刻他只想告诉耶律洪基,那个叫做沈安的小子很狡猾,你要小心,别被他骗了。

他张开嘴,气息微弱的说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外御……”

他的学问还行,可这个骑兵却是大老粗,听了啥意思都不知道。

“兄弟兄弟……先帝都去了好久,你的兄弟不在了。”

耶律洪基不甘的缓缓闭上眼睛,临去之前,他想到了那首词。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某,败了!

随后的几天,辽国内部发生了几起叛乱,耶律洪基派出大军四处镇压,再也没有了游猎的兴致。

烽火硝烟中,皇城司的密谍们热泪盈眶……

“终于看到了这一日,死也甘心了!”

他们无数次想给辽人重创,可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却无果。这次辽人却自己出了乱子,代价惨重。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于沈安的两次谋划……

待诏更适合执掌皇城司啊!

这一刻,这个念头在皇城司密谍们的脑海里驱之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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